紫禁城的宫殿内,气氛仿若凝结的冰霜,凝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杨廷和神色匆匆,脚步急促而沉重,他怀揣着满心的愤懑前来面见弘治皇帝。
一见到陛下,他便毫不犹豫地伏地叩首,那叩首之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彰显出他内心的坚决。
“圣上,臣恳请辞去国子监之职,还望陛下能另请高明之士。”
杨廷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愤怒与无奈交织的结果。
此时的他,脑海中还不断浮现着在国子监里那令人震惊又气愤的场景,气血如汹涌的潮水般在体内翻涌,血压高得让他有些晕眩,就连在御前跪着,眼前都时不时发黑,仿若黑暗的阴影在不断侵蚀他的视线。
弘治皇帝朱祐樘见杨廷和这般模样,心中已然猜测定是太子朱厚照又惹事了,而且这次似乎闹得格外严重,竟把这位一向沉稳的大儒气得如此不轻。
他赶忙起身,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快步走到杨廷和身前,满脸愧疚地说道。
“杨大学士,是不是太子又惹祸了?
他是不是又淘气得没边,把卿家气得不轻啊?
朕这就去好好教训他,定让他给卿家赔罪,杨大学士可莫要往心里去啊。”
杨廷和赶忙摇头,额头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焦急地解释道。
“圣上,此事与太子无关。
是那徐志道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此人完全是离经叛道,竟将孔圣人的言论肆意曲解。
他那些话,就像是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激起千层浪,每一句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臣的心口。
而且他说得还头头是道,把孔圣人描绘成了和市井流氓无异的人物。
陛下,臣实在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在国子监发生啊!
臣若继续留在国子监,面对这样的学生,恐怕无法专心教导太子了。”
弘治皇帝听了,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他对徐志道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孩子在南京城可是声名远扬,被誉为神童。
曾经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对这孩子赞赏有加,断言若他能顺利成长,日后的才华和能力绝对不逊色于于少保。
这让弘治皇帝对徐志道多了几分关注和期待,可如今杨廷和所言,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来人啊!”
弘治皇帝高声唤道,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陛下,有何吩咐?”
一旁伺候的太监赶忙上前,恭敬地躬身问道,头都不敢抬,眼神低垂。
“去,把太子的起居郎传来。”
弘治皇帝神色严肃地下令,眼神中透着一股威严。
“是。”
太监领命后,再次恭敬地躬身,然后快步退下,去传唤东宫的起居郎了。
不多时,起居郎前来。
“圣躬安。”
起居郎行礼道。
“朕安,刚才国子监发生的事,可全部记录?”
弘治皇帝问道。
“回禀圣上,下官一字一句全部记录。”
起居郎回答。
“拿给朕看看。”
弘治皇帝伸出手。
“这……”
起居郎面露难色,毕竟有规定皇家之人不可以看,他不可能把起居录承给皇帝。
“是朕唐突了,念给朕听吧。”
弘治皇帝意识到不妥,说道。
“谨遵圣谕……”
起居郎将刚才发生之事全须全尾地讲述给朱祐樘。
朱祐樘听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子……的确是个人才,若是按照他引经据典描述的孔夫子,那样去解读《论语》的确有几分道理。
但若是传扬出去,徐志道的离经叛道之言定会被天下读书人所唾弃。
杨廷和不知道他走后发生的事,听着起居郎的描述,得知《论语》的解释竟是此子自行领悟的,后面的引经据典,也并非无的放矢,全部都有据可查。
他心中不禁想到,神童异于常人,才是神童啊,这孩子或许只是缺少一个名师,若加以引导,将来未必不能入阁。
杨廷和天人交战一番后没有听起居郎叙述的后续事情,刚想说话。
只见弘治皇帝大怒道。
“来人,将太子与徐志道还有英国公世子张仑都叫过来。
成何体统,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居然要斩鸡头烧黄纸结拜。
当朕的国子监是关帝庙吗?”
就在刚刚杨廷和还在考虑徐志道孺子可教也的时候,起居郎继续汇报。
原来,太子朱厚照,英国公世子张仑,和徐志道三人越聊越投机,朱厚照玩性大发,竟提出结拜。
他们直接抓了一只鸟,可这还不算,竟烧了一本论语。
在孔夫子画像面前结拜了,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之举。
好在是有人将火扑灭,不然可能第二天国子监就得停课。
徐志道和张仑开始是不愿意的,张仑是不敢,毕竟这是在国子监,做出如此举动,后果不堪设想,而徐志道是不想,他深知此举的荒唐。
但是,架不住朱厚照玩埋汰的,以太子的身份下命令。
命令他们结拜……所以,徐志道没找到鸡,只能掏了个喜鹊窝,张仑找不到黄纸,就只能就地取材撕了本《论语》。
三人对着孔子画像纳头便拜。
“我张仑,生于成化二十一年腊月十八,为兄。”
“我徐志道,生于弘治元年十月初六,为次兄。”
“孤朱厚照,生于弘治四年九月二十四,为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x3,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x2。
徐志道可知道,朱厚照三十出头就没了,自己都能带着前世记忆回来了,谁知道发誓能不能成真,所以含糊其辞并未将后半句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