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年间,京城的繁华盛景之下,没有被选为承袭爵位的勋贵子弟们看似肆意洒脱,打小便尽享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在这般风光无限的表象背后,却深藏着难以言说的苦衷。
他们无法承袭爵位,那便唯有被当作成纨绔子弟培养,以掩人耳目、虚度光阴。
世间众人皆误以为这些勋贵子弟尽是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之徒,实则全然大错特错。
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不过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光辉得以延续传承,默默无声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无奈之下只能以败家子的恶劣形象来掩蔽家族的隐秘谋划。
历经数代人的苦心孤诣、精心经营,家族内部的家风必定严谨整肃、规规矩矩,在此等环境的熏陶孕育之下,培育出贤能卓越子弟的概率自是远远高于出现真正纨绔庸碌之辈。
而在家族那隐秘晦暗的阴影角落里,他们肩负着鲜为人知的特殊使命,砥砺前行。
那些暗中悄然运作的盐铁贸易勾当,虽明知其行径已然触犯国法朝纲,却因为了回报家族,不得不硬着头皮参与其中。
凭借家族祖上积累的赫赫威望与庞大势力,藉此谋取丰厚暴利,只为确保家族的财富能够得以积累。
他们时而还需与地方豪强暗中勾结,凭借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与显赫权势,强买强卖,做着一些违法勾当。
就是因为纨绔子弟的身份,即使东窗事发,也让外人感到合理。
到那时家族便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们,里子可以肮脏,但是面子必须干净。
但命运的巨轮无情地隆隆转动,全然不顾世人的意愿与期盼。
就在这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天,整个京城的勋贵子弟们仿若刹那间遭受晴天霹雳,顿感仿若天塌地陷、末日降临一般。
这一日,暖阳依旧普照着京城的每一寸土地,当他们结束了外面的嬉游玩乐,如往常那般悠悠晃晃地朝着家门踱步而去。
一路上,脑海中还不住地回味着勾栏里的美酒佳肴、美人笑颜。
然而,刚一踏入家门,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且压抑的凝重气氛便如汹涌波涛扑面而来。
往常那个总是满脸和蔼慈祥笑容,早早便在正厅殷切等候着他们归来,每逢相见便会亲切热络地询问今日又有何新奇趣事的父亲,此刻却仿若一尊冷峻威严的雕像,正襟危坐于堂前。
他的面庞之上不见一丝往昔的慈爱温和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心颤的凝重肃穆,那眼神恰似深邃幽寒的古潭,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令人敬畏的威严之气,仿佛能够直直地看穿人的灵魂深处。
原本明亮宽敞、充盈着欢声笑语的正厅,此刻也被这股压抑沉闷的气氛所牢牢笼罩,似乎连那璀璨的阳光都不敢轻易涉足其间,整个空间显得格外昏暗无光。
他们的父亲、祖父皆接获天子的密令谕旨,当今圣上决意组建一支新军,且此新军绝非那驻守京城、仅供装点门面、仪仗之用的虚有其表的花架子部队,而是要毅然决然地开赴边境,直面凶悍敌寇,于血雨腥风、硝烟弥漫之中奋勇杀敌的铁血雄师劲旅。
每个勋贵家族除只有独子外都必须派遣一名嫡系子弟前往。
那些平日里看似只知吃喝玩乐、逍遥自在、虚度光阴的子弟们,此刻心中五味杂陈,诸般滋味相互交织缠绕,混乱不堪。
他们心中固然深深知晓家族责任重于泰山,且早早便有准备在家族有所需求之时甘愿牺牲一切,可一旦念及边境那残酷无情、惨绝人寰的战火纷飞,那生死未卜、充满未知的严苛考验,双腿仍不禁微微颤抖,内心深处亦不禁泛起层层畏惧与彷徨之意。
毕竟,他们亦不过是血肉之躯。
往昔那看似无忧无虑、轻松惬意的生活,此刻已如梦幻泡影般脆弱易碎,即将随他们远去。
而家族的命运走向与个人的生死艰难抉择,就仿若两座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巍峨大山,死死地重压在了他们本就不堪重负、并不轻松的肩头之上。
京城的夜幕如一块沉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
在某个寂静偏僻角落里的院子里,气氛却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那种令人不安的躁动与喧嚣。
昏黄黯淡的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闪烁,光影映照出屋内一张张写满或愤懑不平或惶恐不安的脸庞。
“大姐,我们反了吧!”
一位年轻气盛的子弟率先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里裹挟着压抑许久、喷薄欲出的怒火与深深的委屈。
“平日里家族总是让我们去败坏自身名声,去干那些知法犯法的腌臜勾当也就罢了,可这次竟然要把我们像弃卒一般送去边境送死。
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做的,现在上战场了把我们推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将我们无情地抛弃了吗?”
此语仿若一颗尖锐的石子迅猛地投入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汹涌澎湃的巨浪。
屋内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悲悲切切的诉苦声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
被众人称作大姐的女子,蛾眉紧紧蹙起,她缓缓抬起手来,试图以这轻微的动作让众人安静下来。
然而在这震耳欲聋、喧嚣鼎沸的吵闹声浪中,她的这一动作显得如此无力,仿若一颗石子投入汪洋大海,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平静涟漪。
女子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凌厉狠色,猛地高高扬起手掌,重重地拍在身旁那张看似结实无比的桌子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原本稳稳当当、结实厚重的桌子竟在瞬间被拍成了四分五裂。
这突如其来、仿若惊雷炸响般的巨响刹那间将所有的抱怨诉苦声都劈得戛然而止,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皆惊愕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女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吵什么吵!”
女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呵斥道。
“还反了?就凭你们这群窝囊废,便是全都绑在一起也不是老娘的对手,居然还妄图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