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穆明磊被吓得哇哇乱叫的声音,戚放心满意足地跟穆齐宣告别离开了侯府。
穆明磊身边的嬷嬷听到穆齐宣嘱咐她以后多让孩子去找虞清婳,脸色不免有些心虚。
她对穆齐宣道:“前些日子磊哥儿不小心把虞姨娘推进池塘里,老奴怕虞姨娘心中有气,会对磊哥儿存了怨恨……”
穆齐宣皱起眉头:“为何之前不跟我说?”
嬷嬷道:“磊哥儿也是无心之举,老奴看虞姨娘并未计较,也不曾受伤,就没有提起。”
“既然磊哥儿是并非故意,虞姨娘自然不是记仇的性子,不必担忧。”穆齐宣对嬷嬷说道。
嬷嬷低着头不敢再多说,只应了一声是。
——
虞府。
虞清欢拆开邵家送来的信件,一眼就看到了被夹在信里的一张契书。
这是造纸坊的转卖契书。
如今宣州造纸坊的主人,是她虞清欢。
她又拿起信件细看起来,这信邵氏镖局的当家人邵夫人亲笔所写。
信中言辞恳切地感谢虞清欢提醒沉船一事的猫腻,让她不至于被那造纸坊的黑心东家讹诈,不然邵家的这点身家只怕都要落入那贾家的手里。
这件事让镖局损失了一艘货船,好在负责运送的镖师都熟识水性,都只是受了些伤。
贾家在船沉的当日就找上门来要求补偿损失,那宣纸价格高昂,若是平日里镖局还能勉强应付这次的损失。
但事情就是如此不巧,她的丈夫与儿子在护送另一趟镖的时候不幸遭遇山贼劫道,丈夫惨死,儿子重伤,偌大的镖局仅靠她一个妇道人家支撑着。
若是真让贾家的算计得逞,只怕邵氏镖局要被这些算计之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她在收到虞清欢的信时整个人激动得嚎啕大哭起来,天不亡她,她就要加倍地从贾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然后就有了虞清欢手中的这张契书。
“来日若有所求,邵氏定倾力相助,不负此恩。”
这是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有此承诺,虞清欢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她当时之所以会写信告知邵氏镖局,不过是因为想由邵氏镖局这个受害者去揭露贾家的骗局,才能更好地将宣纸的价格降下来。
没想到却无意中成为了邵夫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虞清欢的目光又落在造纸坊的契书上,手指无意间摩挲着纸张,思索这造纸坊之后的运作。
邵夫人将此契书送到自己手里,估计也不知道此举让她自己躲过了侯夫人赵氏的一场为难。
虞清欢暗中坑了赵氏几千两银子,虽然这对于家大业大的昌平侯府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也足以让赵氏肉痛一阵子了,以她那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定然要从其他地方弥补这项损失。
找不到背后设计的虞清欢,她还可以找宣州的造纸坊。
若是旁人接手这造纸坊,怕是要屈从于昌平侯府的淫威,将造纸坊拱手送给赵氏了。
但虞清欢可不怕,拿到手的东西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只是如今宣州城的人都知道这造纸坊被赔给了邵氏,怕是侯府还不依不饶地去找邵氏的麻烦,如今邵氏艰难,不能再经风波。
虞清欢将信件收好,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回信,提醒邵夫人若是京城里有达官显贵者想找造纸坊的麻烦,让她不必担忧,那毕竟是贾家惹出来的麻烦,与她们不相干。
若是他们不依不饶,非要抢夺造纸坊,可大肆宣扬他们与贾家暗中勾结做局,狼狈为奸。
邵家走镖南来北往,想将此事闹大并不难,看他们昌平侯府能不能丢得起这个脸。
如今有官府的人盯上了白芷柔,想来侯府里不会太安宁,自然不敢再爆出什么丑闻来,否则再被御史参奏的日子可不好过。
写好了信,让采荷送出去,顺便再送些邵家可能会用到的药,毕竟邵家这次给她送来的不止造纸坊的契书,还有其他谢礼。
造纸坊里的工人是随着作坊一起买入的,但是管事们留下来的不多,都跟着原东家一起跑了,还得要虞清欢自己挑一个信得过的人前往宣州掌管事务。
这让虞清欢犯了难,毕竟她手里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若是作坊在京城附近还尚能自己掌控,但在距离有些遥远的宣州,她可鞭长莫及,必须找个人品过得去又有些本事的管事才行。
虞清欢想了想,脸色有些为难。
看着小徒弟愁眉苦脸的模样,罗医婆拿着医书在她的脑袋上点了点:“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烦心?”
虞清欢解释道:“我无意中帮了旁人一个忙,她回礼送了我一座造纸坊,那造纸坊在宣州,我想找个有点本事还能信得过的管事去接手那座造纸坊,只是我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
罗医婆也知晓虞清欢根基浅薄,父母都未能给她多少助力,只是将她将养在闺阁里到了年纪就许出去,自然是无法给她可靠的人手。
她垂眸深思几许,觉得虞清欢提的条件可不容易,这管事人选既要有本事压得住工坊里原有的主事,又要品性良好不会背刺远在京城的东家。
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为你所用。”
“师父尽管说便是。”虞清欢的眼神亮了亮,只要有机会她定然是不会放弃的。
罗医婆语气悠悠:“他名唤晁玉山,是曾经罗家医馆的管事。他生而六指,被抛弃在医馆门口,我爷爷心善将他留了下来,长大些就成了医馆里的药徒,与我一同学医。但是他对医书药材实在都不开窍,反倒是在打理医馆上颇有心得,于是他就成了罗氏医馆的管事。”
“后来罗家遭了祸事,他也差点被人打死,救下他后没多久我就离开了京城。”罗医婆说着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他离开罗家后会自己好好过活,没想到前些日子打听到他如今守着一间小药铺过活。”
罗医婆的语气有些酸涩。
虞清欢不解地问道:“既然师父信任他,为何不私下去找他?若见故人,他定然也是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