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渊与胡云相识的时候才六岁。
那个时候的霍锦渊每个月十五都会去一趟将军府见宁安长公主,但每次去总是不受待见,在府中被冷落一天后又回到皇宫里。
连府中的下人有时都冷嘲热讽的,有一次居然还故意将茶水泼到他的身上,而随他出来的太监却犹如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连句指责都没有。
他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气,直接将茶杯砸在那下人的脸上然后跑出了将军府,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结果在街上被一个泼皮无赖抢了钱袋子。
他的钱袋子里有回宫的令牌和尹嬷嬷给他准备的几块小碎银,这对于霍锦渊来说十分重要,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可他年纪小很难追得上那泼皮,即使他大喊让路人帮忙也无人上前忙,毕竟那泼皮无赖实在难缠,总是挑一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人欺负。
在他无助的时候是胡云将抢钱的无赖踹倒拦下,两人联手将钱袋子拿了回来,霍锦渊还扬言要将他送去坐牢。
那无赖看霍锦渊虽然年纪小但是身上穿得都是些难得的好料子,一看就是达官显贵家的少爷,实在惹不起只能跑了。
霍锦渊还打算谢谢帮他抢回钱袋子的胡云,没想到胡云直接拉开钱袋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走,说他要钱有急用,这钱算是他借的,以后一定会还。
在胡云看来,霍锦渊看起来就像个世家少爷,定然是不缺钱的。
然而他猜错了,钱袋子里那点碎银子已经是霍锦渊全部的钱财了。
他一个小郡王,吃喝虽然不愁,但却难有银子傍身,本该属于他的那份封地税奉一直宁安长公主把控着,半点都落不到他身上。
但是看着胡云一副急需用钱的模样,细问才知晓他父母早逝,从小和兄长相依为命,他兄长是一个马夫,在一次雨天主子坚持出行时,马儿被雷鸣生吓到直接弄翻了马车,让主子受了伤,他的兄长也因此被打得奄奄一息。
家中并无多少闲钱,很快就因为买药花得一干二净,所以他真的很需要钱。
霍锦渊心生怜悯将那些碎银子都给了他,毕竟若不是他帮忙,自己甚至连回皇宫的令牌都拿不回来。
拿到钱的胡云当即跪下给霍锦渊哐哐磕了几个头,带着钱就跑去药铺抓药了,还拉着霍锦渊去了他那有些破败的家。
他让霍锦渊记着他家的路,以后方便找他还钱。
后来霍锦渊再次去找胡云的时候,发现他的兄长伤重去世,没能活回来,而年纪尚小的胡云被所谓的远房亲戚霸占了房子,赶出了家门。
看到胡云浑身狼狈地跟乞丐抢食,霍锦渊想帮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自己的处境也不好,不过他想到宫里有个年纪大又无儿无女的侍卫,因为受了重伤不能继续留在宫里当值,听尹嬷嬷说他要回乡了。
霍锦渊就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带着胡云一起回去,有胡云在身边还可以照顾他。
那侍卫没想到小郡王会为了这样的事情会找上他,便应了下来将胡云收为徒弟带回了江南老家。
胡云跟着他师父学习武艺,后来师徒俩在江南开了一家百晓楼,专门贩卖各行各路的消息,只要钱给的足够,什么都可以帮忙打听,查不出消息还分文不收。
百晓楼越做越大,胡云这个“黑狐狸”的名声越来越响,最近却被人摆了一道惹上太守,他师父只好让他来京城躲一躲。
他想着来京城可以投奔霍锦渊,没想到他这人刚进郡王府就被霍锦渊扔去镇远将军府打探消息了。
胡云将镇远将军府内的事情都细说了一遍,还感慨一句:“皇帝这禁足的圣旨真是帮了吴爻的忙,可以替他遮掩不少事情。”
若是让宁安长公主得知自己的女儿被吴爻的私生子杀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偏偏现在被禁足,或许这消息都未必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霍锦渊听到吴卿芸身亡的消息面上并无太多情绪,对于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他可没有半点情谊。
胡云又说道:“也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吴爻和南诏国之间的关系还会不会如从前一般和睦。”
霍锦渊冷笑:“通敌叛国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闹翻了对他可没有任何好处,他现在还做不到以一己之力对抗大昭。”
若是闹翻了,南诏扔出他叛国的证据,只会让他身败名裂,如今他只能隐忍不发。
“既然吴爻想要把吴卿芸的死讯隐瞒下来,不如我们就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胡云道,“正好最近京城里不少人都在盯着她与长公主的动静呢。”
霍锦渊点了点头,赞同他的建议:“我会让人去办。”
吴爻越是想瞒天过海,霍锦渊就越不让他如意。
“对了!”胡云一拍脑袋说道,“宋溪风中了我的暗器,那暗器上被浸了留香水。话说你给的那东西好使吗?真的能让那股味道留存那么久?”
霍锦渊听到他这么说,唤来了莫七,让他去找戚放转告此事,这几日带着大理寺的狗子乌云在京城内转悠找找人。
莫七应下,随即退下去传话了。
见他动作如此迅速,想来那瓶药水应该不会有假,想着什么时候再顺几瓶过来,以后跟踪别人的时候大有用途。
胡云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啃了一口,又说道:“这几日在吴蓬瑞身边待着,觉得那小子也挺可怜的,摊上这样的一对爹娘。”
霍锦渊听罢抬了抬眉,朝着他看了过来:“你觉得他可怜?”
胡云想起霍锦渊与吴蓬瑞之间的诸多恩怨,讪笑出声:“有那样一个爹确实有点点的可怜,但是……”
“他那么可怜你去给他当爹好了。”霍锦渊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说道。
胡云:“……”
“我只是觉得吴蓬瑞对吴爻的所作所为并不赞同,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位吴公子。”胡云解释道,“毕竟他是吴爻的儿子,吴爻对他的戒心应该不多。”
霍锦渊微微挑眉,倒是没有反对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