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后的话,皇帝不赞同地说道:“事关母后凤体,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他起身后坐在床旁的椅子上,看向郑太医,询问起太后的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是否在大殿内中毒。
郑太医看了一眼太后,见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回皇上,太后身体并非中毒,只是言姑娘所佩戴的香囊里所散发出来的药香让太后有些不适,但并非是中毒。”郑太医回答道,“太后体弱,闻不了太过刺激的药味,需要多加休息才能慢慢恢复。”
听到郑太医的话,皇帝的脸上仍旧凝重:“这可不是小事,这次是言家丫头,若是下次还有不长眼的人带了相同的东西,遭罪的还是母后。”
荀太医不解地问道:“言姑娘的香囊微臣与李太医都查探过,不知是其中的哪种药让太后身体不适?”
郑太医垂眸沉思片刻,开口道:“并非是某种特定的药材,是这些药混合制成香粉后的味道于太后而言过于刺激了些。”
荀太医与李太医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诧异,但郑太医的医术不差,又是常年给太后诊治之人,他们自然没有怀疑他的话。
然而皇帝却说道:“只有郑太医的诊断,实在还是太过片面了些,既然其他太医都在这里,不如让他们给母后都请一遍平安脉。”
听到皇帝的话,太后却是摇头:“不用了,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有郑太医在足矣。”
皇帝不是第一次被太后拒绝让其他太医把脉的请求。
从前他只觉得太后想要重用郑太医,便没有过多理会。
但是想起刚才霍锦渊极力要求让多几个太医给太后检查以免冤枉了虞清欢,一时觉得太后此举似乎有些不正常了些。
难不成母后的身体有异,还不能让旁人察觉到异常?
可太医院里的太医需得对皇宫之中的各个主子的病情守口如瓶,不可轻易告知旁人将病情泄露出去,即便是这样都不能让母后安心,可见她的秘密不小。
见太后拒绝,皇帝却是一副孝顺模样地劝解道:“母后,您的身体要紧,绝对不能如此马虎。您也不想儿子为了此事一直担忧不已吧?”
他虽然眼神担忧、语气温和,可说出来的话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太后抬眸迎上皇帝的目光,一时有些恍然,心中莫名觉得有些生气。
气眼前的亲儿子居然怀疑到她这个母亲身上,气皇帝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随口可以敷衍糊弄过去的体贴儿子。
可无论如何,她中毒这件事不能让皇帝知道。
她的亲儿子自己实在清楚不过,心已经越来越凉薄,他连宁安这个亲妹妹已经不放在眼里,对于自己这个母亲只怕也没有多少温情可言。
若让他知晓自己所中这种奇怪的毒,随时可能会威胁到他的安全,即便是亲娘,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用各种为了她好的理由,把人送得远远的,而且一举一动都会在暗中监视着。
太后垂眸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都下去吧,哀家有话与皇帝说。”
见她神色凝重,皇帝知道她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便将卧房里的其他人都挥退了下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们这对母子。
皇帝不解:“母后又何事情,需要如此隐蔽?”
太后看向皇帝,欲言又止,难以启齿,最后还是开口道:“哀家不愿意让其他太医把脉,是不想让他们看出来哀家身边养了面首。”
皇帝身体一顿,没想到太后要说的竟然是这个,心中惊讶,一时无言。
但想到先帝去世多年,母后自己一个人孤独在所难免,就算养些面首也无妨,他的神情就缓了缓。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太后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哀家还有过两个孩子,只是那两个孩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哀家又担心朝臣发觉,所以便没将孩子留下,但终究伤了身子,若是其他太医诊脉,定然瞒不过他们。”
太后闭了闭眼,一副为难,不想再与儿子提起这种事情的模样。
这个理由确实让皇帝相信了,毕竟他觉得母后没有必要用这样的事情来欺骗他。
他沉默下来,问道:“所以今日是……”
太后回答道:“是那言丫头身上的味道太过刺鼻,哀家受不住,到底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皇帝看着眼前的母后,一时觉得她有些陌生,毕竟他的印象里的母后都是喜欢常年礼佛、喜欢清净之人,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出养面首还怀孕了这样的事情来。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穴,只有一点点生气母后并未给父皇守贞,但更多的是觉得麻烦不已。
正如母后所言,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被传开来,只会给皇室蒙羞。
但眼前之人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无法说些重话来责怪她,只能开口道:“朕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对太后说道:“母后好好休息,既然你信任郑太医,那就留着他吧,母后您好好休息。”
站在外面的人看见皇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拿几个太医,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皇帝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后这些年因为这件事所以常年只用身边的郑太医,那霍锦渊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刚才霍锦渊在说起此事的时候,还特意让他多带些太医,说明他可能早就知道太后身体有异,正好这次被太后为难,所以才特意提醒?
想到刚才霍锦渊带着那言家丫头来找他时的模样,那言丫头的脸一看就知道被打了耳光,半张脸都红肿不已,可怜巴巴的。
或许是为了给他的心上人出气,所以才会故意暗示自己太后的身体有异,更是想让言家丫头洗清那毒害太后的罪名。
皇帝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不禁在心中感慨,软肋好啊,有了软肋做事便会有所顾忌。
有了想要守护的珍宝,往后动起手来自然会有所考量。
想要拿捏一个有软肋的人为自己所用,实在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