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烟花秀已经结束。在这深不见底的黑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的啼叫,划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深更半夜,我们却接到了一个无比荒唐的命令——挪窝,而且还是要搬到城外去。这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任谁的心里都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可又能怎样呢?形势比人强啊,就像汹涌澎湃的洪流面前,我们只是渺小的蝼蚁,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默默承受这份无奈和委屈。
我们是一个仅有三百多人的小团,平日里大家相依为命,在这乱世中艰难求生。或许是因为人少,我们也没有太多繁杂的东西,所以收拾起来还算迅速。但这两个多小时的打包过程,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铅,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家默默地忙碌着,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收拾行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此时,时间不过才晚上11点,夜空中繁星璀璨,像是无数双眼睛在俯瞰着大地。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那璀璨却短暂的光芒,就如同我们此刻的命运一般,不知将会在这茫茫天地间落到何处,充满了未知和迷茫。
团长穿戴整齐,步伐沉稳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那刚毅的轮廓,却也在他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在他的身后,是艾雷恩和阿玛尔两位副团长,他们同样面色凝重。
往常这个时候,团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总会拿团长的光头打趣,那是我们在艰苦生活中的一点轻松时刻。然而,今次却截然不同,整个团,整个营地都像是被一层沉重的阴霾笼罩,寂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团长,那目光中有期待,有迷茫,也有压抑着的愤怒。
团长的目光却炯炯有神,那眼神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闪耀着坚定的光芒。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又怎会好受呢?只是他作为我们的领袖,不能将脆弱表现出来。因为他清楚,如果连他都显出颓废之态,那我们整个团的士气就会如大厦将倾,一溃千里。
“兄弟们!”团长那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们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没有人回答。大家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他能给出一些希望和力量。
突然,团长笑了,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些许我们心中的阴霾。紧接着,他唱起了歌,那是我们熟悉的团歌:
“把美酒斟满吧!我的兄弟!在那高脚杯里!
愿那刀光剑影,愿那血雨腥风不再悬在我们的头顶!
愿那刀光剑影,愿那血雨腥风不再悬在我们的头顶!
我们的兄弟啊,愿你不再流泪!
愿我们的荣光,黑色佣兵团的荣光,永远不会灭亡!
愿我们的荣光,黑色佣兵团的荣光,永远不会灭亡!
黑色佣兵团的荣光,用我们的鲜血铸就。
在那马刀的刀锋,在那长矛之间铸就。
经受雨打风吹。”
这团歌承载着我们佣兵团厚重的历史。在一百五十年前,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我们佣兵团遭受了一次极其可耻的背叛。一位道貌岸然的领主,在雇佣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夺取了敌对势力的城堡后,竟然背信弃义。他为了省下那本该付给我们的佣金,丧心病狂地向我们拔刀相向。据团史记载,那次战斗我们处于绝对的劣势,敌人如潮水般涌来,我们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五百人的队伍,最后只活下来四十三人,那是怎样的一场惨烈厮杀啊!战场上鲜血横流,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我们的兄弟在绝望中奋起反抗,但还是无力回天。而这首歌,就是在那场悲剧之战结束后,由我们团里的史官含着泪编写的。
那时候,劫后余生的人们坐在残垣断壁上,屁股下枕着那些背信弃义者的尸体,眼中有悲愤,有不屈。那一任团长举起那象征着希望的高脚杯,命令手下斟满美酒,用歌声纪念逝去的兄弟,用歌声铭记这份耻辱。
如今,团长再次唱起这首歌,就是为了激励大家。他是想告诉我们,曾经比这更困难、更屈辱的事情都没能打倒我们,那眼前这点困难和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随着那悲壮且高亢的歌声响起,我看到大伙儿的眼里渐渐又有了光,那是希望之光,是不屈之光。
那是因为我一直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无法真正体会其中蕴含的力量。而当我身临其中,感同身受时,才发现这种力量是如此强大,它能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我的眼眶湿润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跟着也大声唱了起来。
在这激昂的歌声中,我们在团长的带领下,迅速排成两列,像钢铁般的城墙,将物资护在中间。然后,我们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城外走去,那每一步都像是在向命运宣战,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黑色佣兵团都将勇往直前。
期间,看街道两侧看热闹的人墙里不断有人钻出来。他们都是原本在城墙上、在街道上值夜巡逻的我们的同伴。
他们听闻了消息,纷纷从各自的岗位上赶来。他们的身影在月色下穿梭,有的还穿着略显凌乱的盔甲,手中紧紧握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义无反顾地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每一个加入的同伴,眼神中都燃烧着愤怒与不满,那是对这不公平命令的反抗之火。
这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决定,以罢工来表示我们强烈的抗议。
我们虽然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在这深更半夜被毫无缘由地驱离我们的营地。但我们要用行动让那些下达命令的人知道,我们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额,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城主。
此时此刻,恰似彼时彼刻。
等我们出了城,团长带着我们来到城外一片空地。这里和拉克萨城仅隔着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像是一道无情的分界线,将我们与熟悉的城市隔离开来。那潺潺的流水声,此刻听起来却像是一种嘲笑。
我们无奈地驱赶走在这里露宿的流莺和流浪汉。她们和他们带着惊恐和不满离开了,留下的只是一片杂乱而荒芜的土地。我们只能开始着手搭建营地。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