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到能闻见来自他身上独有的清冷气息,带着一股男子的凛冽感,近到看着他本是一双沉黑却透亮的眼睛里,起了些朦胧感的雾气。
她的心开始不由自主的急速跳动,一下一下的几乎快克制不住。
她在山中长大,相伴的师兄们和师侄们都是男子,他们正气守礼,她也未曾与任何男子如此的亲近......还被抱在怀里。
尴尬诡异的安静......
“咳......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自门边响起。
攀着他的胳膊迅速站直,薄粉浮上面颊,她假咳了两声,轻声道:“本天师美色当前,你们得持重些......”
“......”
“......”
他二人此刻默契异常的无言以对。
怀里的温软骤然离去,他双手背于身后紧了紧,道:“崔山鬼的黑雾里有我施下的法球印记,他跑不了。所以现下更重要的,是探明他的胞兄要去往何地。”
宗玄面色一正,使劲点头:“白逸公子说的极是,若我胞兄能把仇怨暂时先放下没回谒戾之境,那说明他有更重要的大事去做!”
焦橙呆了半晌,终于回神,转向白逸问道:“那你是已探明他胞兄要去往何处了?”
他回道:“这便取决于你还打算在此地行侠仗义多久,天师。”
接着他腾手而出,手掌心里一枚不太完整的符结,仔细瞧去,符结正以缓慢的速度在消失,眼看着便只剩下三中余二的大小了。
焦橙一看顿时拍了下大腿,喊了句“咱们快追!”
然后又道:“走之前去跟余家老爷告个辞。”
白逸拦住她,道:“你昏睡时,我去正房瞧了两眼,余正海似乎不太对劲。”
焦橙脚步一停,回头不解道:“何处不对劲?”
他幽黑的瞳孔里闪着光晕,脸上若有所思:“余家主母惨死,儿子儿媳又成了那幅模样,余家老爷面上一片哀戚,但在他眼里却看不到真真切切的悲痛。”
“我也觉得......我也这么觉得......”宗玄忙不迭跟着起哄。
“你是说余正海的悲伤痛苦是装出来的——”
她突然想起一事来,余正海说当年先捉了冉娘的妹妹,路上遇到冉娘的母亲,并一起抓了卖与药商。他是知道乘黄兽价值岂止千金之数,卖掉一只所得的银钱,维持他一家老小数年的汤药饭食绰绰有余,而他却以小诱大,并道把冉娘的娘亲也给抓了去!
想到此处,她从怀里摸出两张符来,念了几声咒,轻喝:“起!”
两张黄纸符咒浮了起来,其中一张在空中转了一圈,朝着正房的方向飘去,玄宗看着稀奇,只因那符咒边飘边隐去了,只剩一丝风浪渐行渐远。
另一张停在了焦橙身前。
“天师,这是何种符咒?竟可以隐去行藏!”
“此乃本门的‘潜行符’,就算是有些修行在身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此刻我们在东厢房,他们在正房以为我还在昏迷中,应该不会有所防备。我倒想看看,这凡人面皮底下是颗什么样的心肝肺腑!”
宗玄看着浮在空中的符纸,一脸崇拜,随后正色拱手道:“天师修为甚高,师门定是名门正派,宗玄佩服佩服!”
焦橙一摆手,现下也没心思听他的马屁。
白逸不置可否的站在一旁,捏着符结开始御灵追探宗玄胞兄的踪迹。
好一会儿,在她身前的符咒开始亮了起来,开始有微小的人声传出。
“人送走了?”余正海的声音传来,“那女天师还昏睡着?”
“是的,老爷!钟大夫已上了回去的马车。方才老奴送茶时去左厢房看了一眼,天师还昏睡着,只是不知守在旁边的黑衣公子是何来历?”似是余家的仆人,焦橙一路潜入余家宅院,除了余家的几口人外,未曾见有什么仆人。
这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该是天师的朋友,看着也像是个修行之人。对了,那白衣公子可回来了?你盯着点,别怠慢了天师他们。”
“是!老奴也看过了,白衣公子还未回来。”
接着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关门声,余正海和仆人进了一侧的耳房。
“冉娘这妖邪真是心狠手辣半点不留情,都说妇人心肠软,少辕对这般她死心塌地,她竟还是下了死手,差点让老子一家六口折在这里!惠琴那婆娘死了便死了,只可惜了我的儿,如今都废了。”余正海压低了恨声道。
“老爷,别太伤心坏了身子。夫人的尸骨已经收拾妥当,来日就可治丧出殡。钟大夫开了药,两位少爷好好养着也就是了。不过......您倒是可以考虑把环芳街的那位给接回来了。”
焦橙乍一听余正海夫人要治丧,心里顿时难受起来,本是无辜之人,却因她的鲁莽而亡。
师兄曾教导,心修正道伏妖济困固然是好,但一定要注意分寸莫把旁人牵扯进来,尤其是凡人肉身,稍有不慎便可能误他人性命。
白逸本盯着符结一动不动,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低落,抬眸看了看她。
宗玄看向焦橙,脸上的表情“正如我所料”的骄傲样儿,焦橙当即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
“艳儿来咂了什么口舌子?”余正海声音拔高了几分,透着些不悦。
“艳姨娘哪能过来,每天都在屋里守着小少爷。”仆人赶紧解释道。
“嗯......等少辕少轩情况稳定了,寻个由头送他们去镇外的庄子上养着吧。然后再把艳儿母子接来,如今这两个儿子废了,莛儿以后就养在我身边。”余正海声音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寻思着,这苏冉娘没死,怕是以后还会回来寻仇,得把这宅子和镇外的田产庄舍都卖了,搬去别处才妥当!”
“老爷想得周全,不过——这到手的乘黄兽,还是让它逃了!”
焦橙眼神猛然一紧,心里起了不好的念头。
她想起了当时冉娘凄厉的质问——“谁才是这世间的万恶之源”......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