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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停,城镇上的修士变多了,道路上多了很多小小的摊位。
有些摊位上摆放打造好的法器,有些摊位上摆放着一些草药,不一而足。
陆婵玑从未见过这些。
此前她虽然在巨海十洲生活了十三年,但十三年间,她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那时甚至不需要用到灵币,陆闻枢会解决好一切。但同样,他也不会告诉她,关于巨海十洲的另一面,譬如此时此刻,她的所见所闻。
如今她缺一柄剑,这柄剑要到哪里去寻,一时间没个着落。若是要买,这钱从哪里赚来也是问题。
陆婵玑想着想着,心里一时入了神。
正此时,前方人群聚集,传来一阵不小的骚乱。
陆婵玑本想悄悄离开,她不想掺合这些修士间的纠纷,可眼角余光一瞥,却看见属于承剑门那一袭标志性的白衣。
陆婵玑脚步猛地一滞。
两个身着承剑门白衣的弟子站在一个小摊前,和摊主起了争执。
犹豫片刻,陆婵玑走上前去,站在人群当中。
一承剑门弟子叱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们和你做生意,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货,一柄剑换你这些草药,已经是我们吃亏了。”
摊主是一个紫衣女子,她身旁放着药篓和小药锄,摊面摆了各色灵芝药草。
紫衣女子脸色绯红,显然气得不轻。
她咬着下唇,辩解道:“你这柄剑,我只用三株灵芝来换。你非要五株……”
另外一个承剑门弟子轻哧一声:“如今承剑门铸的剑,那可是一剑难求。别说是三株百年灵芝了,就是把你这摊上的草药全拿了,也是你占了便宜。我们只是拿五株而已,已经很便宜你了。”
“就是,要不是我们急用丹药,根本不会用配剑去交换。”
紫衣女子气得几乎要哭出来。
是,她是知道,如今承剑门的剑走俏得很,毕竟承剑门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大门派嘛。
可是她又不是剑修,又不用剑,只是觉得这柄剑好看,用来砍柴、砍草药不错,所以觉得三株灵芝换一柄剑也不亏。
可要五株百年灵芝,那就很亏了!
她用五株百年灵芝来换一柄砍柴的剑,她脑子有坑吗?!
紫衣女子咬紧下唇,依旧一声不吭,沉默着。
这时,面前忽有一双纤纤素手伸来,将剑拿了起来。
紫衣女子抬眼看去,只见一身是黑的女子将那柄承剑门的剑拿起,握在她手中打量。
看那执剑的一截藕臂与从容动作,想来黑色的幂篱面纱之下,会是位气质不凡的婉约佳人。
“唰”的一声,长剑抽出。
剑光泠泠,青锋冷然,映照出陆婵玑戴着黑纱的冷肃面容。
旁人从未想过她有此动作,俱是一惊。
特别是那两个承剑门弟子,脸色一变,刚要出口怒斥一声,结果听见那擅自拿剑的黑衣女子淡声道:“不错,确实是承剑门所铸的剑。”
一听她的话,承剑门弟子脸色一缓,笑吟吟道:“姑娘好眼力,这确实承剑门的剑,货真价实。所以这五株百年灵芝,我们——”
说着,他就要弯腰去捡摊面的灵芝,却不曾想,陆婵玑接着道:“可惜是个残次品,是从剑冢里捡出来的破烂货色。”
“你——”
两个承剑门弟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副见鬼的表情,有种被人戳穿把戏的恼羞成怒。
没等他们说什么,陆婵玑自顾道:“承剑门的地火岩浆,是共工撞断不周山时留下的余烬。唯有流州的昆吾石可以经受得住承剑门地火的千锤百炼,也只有昆吾石可以用来铸承剑门的剑。”
“昆吾石质地极为坚硬,想将它打成可以铸剑的铁极为艰难。为了提高成功率,承剑门铸剑时,会加入别的药剂。若铸剑成功,这药剂本身于剑无碍。可若铸剑失败,那当注入灵力时,就会使剑身发红,一用灵力,就会碎掉。”
陆婵玑话音落下,双手往剑身注入一股灵力。
随后,总众目睽睽之下,本来秋水泛霜的白剑逐渐变红,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掐,剑就这么轻易断掉了。
化为灰烬。
陆婵玑道:“而这种不成功的剑,都会在被铸出来的那一刻,打上失败的标记,置入剑冢。”
那两个承剑门弟子目光微震,简直像见了鬼一样,许久都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这确实一柄从剑冢中挑选出来的残剑。
从外表上看,这柄剑和正常的剑没什么两样。
即便是他们本身作为承剑门的弟子,都无法从外观上辨认出两者的区别。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什么人?
“你、你……”那两个承剑门的弟子“你”了许久,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修士已经将他们的把戏看穿,目下哪怕是承剑门弟子的身份也已经不好使了。
可心里哪怕再愤怒,此时也是有气发不得。
因这黑衣女子实在高深莫测,竟然知道他们本门弟子都不知道的秘辛,实在令人不得不多看一眼。
她一袭黑衣,又戴着一顶黑色幂篱,身上穿着,看起来不是承剑门的宗门服。
可能将承剑门的底细知道得这么细,必然是与承剑门关系匪浅之人……假使是承剑门的弟子,恐怕也没她知道得多。
“敢问姑娘,为何知道我承剑门的事情?”一人战战兢兢问。
从陆闻枢那里知道的。
又想起陆闻枢,陆婵玑微微一怔,幂篱轻纱遮盖的脸上,脸色极为不佳。
“我有一个朋友,曾在铸剑谷打铁打了三个月,听他说的。”陆婵玑随口应付。
我有一个朋友……众所周知,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句式,说的一般都是自己。
能在铸剑谷打铁……
那必然是内门弟子。
身份不低,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