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给它取好了名字--“生死不离",她会死去,陪伴不了他太久,剑招却可以陪他到他生命最后一刻。
却没想到这个名字像一句谶言一般印证到她自己身上,陆闻枢也想与她生死不离,只是这个他想要的"生死不离"里没有让她"生"着这回事。
她早该想到的,以她凡人至多百岁的寿命,怎么能做到他口中一直在说着的会永远陪着他?死了就能了!......她早该想到的。
废纸堆里是写了“凤凰于飞"的名字,可"生死不离"只在她心里存在过。陆闻枢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得到完整的剑招了。
玉蝉衣本来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凤凰于飞"后还有剩下的半招的,但此刻,她荒芜的心底像是有一阵风极速掠过,忽然间生出一种冲动,很想将后半式同眼前这个闭着眼睛咕咕哝哝的人说上一说。
最终,玉蝉衣还是忍住了。
落霞峰一到,踩到山头薄薄的细雪上,玉蝉衣心底的冲动彻底压抑下去。峰上一间亭,亭中一石桌,一人独坐其中。
石桌上,放着昨日七星树下见到的那坛酒。
酒坛尚未打开,一见到他们,那人朝他们招了招手,玉蝉衣走进去,喊了声师父。涂山玄叶笑问:"拿头筹的消息告诉你师姐了?"
玉蝉衣这才意识到,这轮比试的结果还没通过传音石告诉巫溪兰。她连忙拿出传音石来,涂山玄叶弯着眼睛:“不必了,我已经告诉她了。来来来,喝庆功酒。
他说着开了酒坛,各自给微生溟和玉蝉衣倒了满杯的酒。接过酒来,玉蝉衣一口饮尽,酒水入了喉之后,没有半点辛辣,反而有灵力在往四肢百骸钻去,仿佛在洗涤灵脉,整个人都通透了,心头那点淤塞感也通了。她眼睛本能亮了亮。
酒,小师妹这回可信了?"
捏着酒杯看她的微生溟这才笑了一笑,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早说了是好玉蝉衣很惊奇地问道:“这是哪来的酒?”
微生溟道:“不如等有机会,你去问问叶掌教。
"
玉蝉衣问:"你不知道?"
微生溟道:“知道是知道,可你性子这样闷,怕你日后和叶掌教没话聊。”涂山玄叶道:"什么酒啊,这么神秘?"
他好奇地觑着这酒,玉蝉衣问:“师父一口都不能喝吗?”涂山玄叶道:“一口倒是可以,怕就怕......”
玉蝉衣:“怕什么?”
涂山玄叶咽了口空气:“怕一口之后,再来一口。”
玉蝉衣:“......"
但过了一会儿涂山玄叶果然还是没忍住,他道:"徒弟的庆功酒不喝实在是不像话,我决定了,就喝一口。”
一口之后,果然又一口。
玉蝉衣和微生溟相顾无言,默默看了一眼对方,默契地选择没有提醒涂山玄叶他喝了不止一口。
反正,有他们在身边,喝醉了也没关系。
一坛酒即将见底,涂山玄叶脸上很快浮起红晕,本来就漂亮得不像话的一张脸更是像染上桃花颜色一样。
他托着腮对玉蝉衣说道:“我这师父实在做得有些不称职,若以后有人问起来你剑是什么练的,你哪怕说是你师姐教的也别说是我教的。不然以后真要有人找我教他剑法,那我可真是几条狐狸命都经不起这折腾。"
狐狸命?
涂山玄叶又道:“小蝉衣,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在你离开蓬莱之前,星罗宫宫主除了替你师姐做好了一身罗裳之外,还亲自帮你做了几件。别急着拒绝,这星罗宫宫主是我见过最有生意头脑的人,她不做亏本生意,你要是成天穿着星罗宫的罗裳,之后这一百年星罗宫的罗裳必然会十分抢手。可恶,我不喜欢穿罗裙她非要给我也做几身,日子简直没盼头了啊啊啊......”
他说完,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歪歪扭扭站起来几步走出凉亭,竟然直接歪倒在雪地里呼呼大睡。
玉蝉衣想上前将倒在雪地里的他拉回来,刚走出凉亭,雪地里一道白光闪过,刚刚涂山玄叶躺着的地方人已经不见,却卧着一团蜷缩着的白色毛茸茸。细看两眼之后,玉蝉衣沉默了下去,默默将它抱起来抱在怀中。微生溟同样走出凉亭,两人站在雪地无言相对,最后都看向玉蝉衣怀里的白狐狸。"是丢丢。”
“这不是星罗宫宫主的灵宠吗?”
过了会儿,他们又异口同声。
又是一阵沉默,在又一次不约而同地看了眼那只呼呼大睡的白狐狸后,微生溟头疼道:“我还以为他说的狐狸命是醉了酒说胡话,没想到竟然是酒后吐真言了。他问玉蝉衣:"涂山玄叶可曾和你说过,他一直在云游四方?"玉蝉衣点头:“他还说过,你我都难担他的大任。”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他们都很难把总是自称老人家的涂山玄叶和这样一只软萌柔弱的小灵狐联系在一起。微生溟先行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他倒也没有说错......"微生溟艰涩道,“做人灵宠、确实是我从未想过人能有的本事。”微生溟问玉蝉衣:"等他醒了,要怎么说?
"
玉蝉衣则是一脸大彻大悟,她已经弄明白了为何在飞舟上丢丢总是在她门前弄丢"玩具”,
也明白了涂山玄叶托她带回去的那些东西到底从何而来,更明白了初到蓬莱那阵子为么每次涂山玄叶一出现不久之后澜应雪就会跑出来找丢丢。她开始想着要不要找机会将涂山玄叶给她的东西送回星罗宫去,可好像澜应雪也说过,是丢丢的玩具就是丢丢的东西了,还回去似乎不过是多此一举,一时间倍感棘手。玉蝉衣无奈先用一道禁制将小狐狸护起来,丝丝灵力撑着它洁白身躯浮在空中,用灵力为它搭了个床。
小狐狸舒服到躺上去就翻了个身,下巴搁在爪子上,睡得香甜。她神色已经镇定下去,答了微生溟方才的问话:"仍旧像从前那样,当作自己不知道好了。”
微生溟问:“为何?”
玉蝉衣看着他说:“有一些身份,那个人自己不想说,哪怕知道了,何必戳破。"
候,不如索性装作不知,遂了对方一番意愿,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