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兰!”邵大伯气得狠了,一烟斗打在她的手臂上,“邵家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你要是活腻了,就滚回娘家。”
自以为声音小声是吧?
他就站在旁边,又不是耳朵聋了。
前几天又是闹,又是分家的,都足够丢人了。
现在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都是邵家里出的。
这会儿为了一盆肉,竟然还敢当着大家的面偷偷威胁陈可秀,反了天了。
他这次下手狠,邵母痛得厉害,只能收回了抓装肉的盆的手,恨恨地盯着他,“大伯,我们已经分家好久了。我家的事情不用你插手,请你把自己家的事情弄明白就行。”
她之前喜欢找邵大伯来道德绑架邵卫国,觉得这个人特别好利用。
现在是觉得真的烦。
什么事情都要横插一杠子。
和他有什么关系?
打着大伯哥的名义,大事小事都想来管一下。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邵大伯丝毫不觉得有啥不对的,冷着脸,言辞凿凿地说道,“我弟弟去得早,我这个当大哥的不得多看顾着点。再怎么说,你姓赵,这两个侄孙都姓邵,你有什么资格把别人赶出去的。”
没错,在邵大伯的眼里,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那也是姓邵的。
嫁进来的媳妇,终究都是外姓人。
相比于姓邵的来说,就是低了一头的。
邵母闻言,一时之间无法反驳,扫了一眼大家看戏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我嫁进邵家三十多年,大儿子都快三十岁了,大伯这意思,是压根不认我是邵家人。”
“我自从嫁进来,孝顺公婆,下地干活,给我男人生儿育女。是哪点对不起邵家。在我男人死后,居然要把我赶出去。”
她说着,指了指这间茅草房,“还有,这房子可是我跟男人一起盖的,吃了多少苦,现在还不由得我做主。我的命好苦啊——”
这一声哀嚎,响彻了整个小院。
邵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算是邵母难得有理有据的一回,搞得邵大伯无话可说,自己落了个灰头土脸。
陈可秀看着邵大伯拿难堪的神色,心想,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想管自家的事了。
其实也不用他管。
陈可秀把话题拉了回来,“妈,你先别着急哭,还是先说说肉的事儿吧?这是林姐买来给大家吃晚饭的,你现在想着都拿走,大家晚上吃什么呢?”
周围的邻居家,也有家里人去帮忙干活的,多少有点利益相关了。
闻言纷纷说话,“赵玉兰这事,做的也太过分了。人家正忙呢,亏了她天天说是一家人,不出钱
也不出力,还在旁边捣乱。”
“可不就是,以前看着挺体面的人,都是装的吧。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甭管她坑了多少钱,凑了个家财万贯,这品行也不行啊。”
“邵卫国也真倒霉,摊上这么个妈。”
邵母被大家说得脸上都挂不住了,唾沫横飞,“你们懂什么,这就是我的。她们自己没有准备菜,还能赖到我的头上吗?都已经分家了,还是断绝关系的那种,我还让人住在家里,和谁比都强。要是换了你们,只会做的比我难看。”
“行了,我们可不会跟儿子断绝关系。”
这种事儿挺少见的,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也就听说一户人家断绝关系的。
还是因为孩子不孝顺,要哭着闹着断绝关系。
但是这当妈的,自己要断绝关系,不就是听说邵卫国现在没工资了,觉得他的孩子都是拖油瓶吗?
大家当她面没说,不代表不知道怎么回事,实际上和亲戚唠嗑,都说了几个来回了。
十里八乡的,沾亲带故的,都知道邵母这么个人。
这会儿见她还好意思抢人家的东西,说是她的,真不要脸。
本来都想着,她手里有钱,邵建国虽然矮点,那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家里都有姑娘,回头也不是不能结个亲。
话赶话的议论
,可不就把心里的想法都抖露出来了。
邵母说得面红耳赤,倒也不是羞愧,单纯就是恼羞成怒。
不过中午拿肉的时候,她也想过会有这种情况,也算是有心理准备,被多人指责,也没发疯。
她看向陈可秀,语气沉沉,“你告诉大家,这是谁的肉!”
“猪的肉啊,总不能是你的。”陈可秀淡定自若,“林姐买的,我这个人帮理不帮亲。”
“好,和外人合起伙坑我是吧,那就都赶紧滚,别再住我家里了,我可不帮白眼狼。”
邵母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
陈可秀眨眨眼,干脆捂了捂脸,“妈,你真的要赶我们走吗?我们现在无家可归,非要这么狠心?”
这番话,说得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始终演不出邵母那般声情并茂,只能意思意思了。
邵母冷冷地说道,“我说了不想赶你们走,可是你撒谎,你这样的人就滚吧。”
“好。”陈可秀垂着头,“你非要让我们走,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确实已经断绝关系了,那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没关系。”
她说完,看向林姐,“姐,这个地方没有我们的住处,只能离开了,收拾东西吧。”
林姐哎了一声,瞪向邵母,“你这个势利眼,只认
钱不认亲情的人,希望你别后悔。”
邵母哼了一声,“随你们怎么说,合起伙来欺负我,真当我一个寡妇好欺负。要走就赶紧走,趁现在天还没黑。”
走?
又能走到哪里去。
拖家带口的,等找不到地方住,晚上就知道回来了。
到时候,想要进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最起码,把断绝关系的文书给收回来,重新成为一家人,才能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