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就到了屋里。
邵大伯娘在准备做饭,看到人了,也觉得惊喜,不免又是新一轮的寒暄。
邵卫国直接去看了邵大伯。
而陈可秀,也在邵家人七嘴八舌的话语里知道了原由。
邵大伯今年将近七十,其实身体还是挺硬朗的,去放牛的时候,从山坡上摔下来了。
接回家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气了,连话都说不了。
现在大家也没有送医院抢救的想法。
都是这么熬着。
就连下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他挺了十来天,但是看着越来越不行了。
家人该哭的都哭过了,也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倒是也看不出有多悲伤。
陈可秀连安抚的话都不必说,只说道,“再看看,要是能成的话,往医院送送看。”
邵大伯娘十分果断干脆,“不行了,出气多进气少。昨晚都背过气去了,医院也没有神仙,估计救不回来。生死有命,就这样吧。”
她说到这里,原本平静的情绪,多了一些哀愁,眼眶也开始泛红。
她虽然被压迫多年,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说没有感情。
只是,该死的人要死,活着的人得继续活着。
家里其实也没什么钱,几个孙子都要读书,也没谁会别的手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
。
能修这个房子,还是因为国家给赔了点钱,要不然还是住着以前那个漏风漏雨的破房子。
听说医院的收费很贵,进了医院不管能不能治好,都要花很大一笔钱。
老头熬着也辛苦,全身都瘫了,就不折腾了。
这都是全家人商量好的。
陈可秀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邵大伯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因为他生病,随时都会死,儿女都在家,还有一群孙子,家里闹闹腾腾的。
说真的,要不是提前得出了这个消息,这个气氛,还真的看不出来家里有个病人快死了。
她也没去看邵大伯,邵大伯从来都不喜欢他,她也不喜欢对方,这次过来就是全了礼数,给邵卫国个面子。
邵卫国陪了邵大伯很久,堂兄弟们,以及堂妹夫他们都在作陪,难免喝了点酒。
陈可秀没管她,她其实也挺忙的,大家知道是她,都特意跟她聊天或者是搭话。
不管是讨好的也好,还是酸话也罢,她都一一回应。
因为知道肖大伯可能随时会死,现在过年,大家都没什么事,年龄大点的晚上都会过来聊天,就是守夜。
和她说话最多的,莫过于黄大娘了。
以前陈可秀相熟的人不多,黄大娘算一个,她又是能说的,竹筒倒豆子般
的把这些年村里的事情都告诉了陈可秀。
不过她还是那个性格,对当初林姐拒绝跟她儿子结婚的事虽然不至于耿耿于怀,但还是有一些不舒服的。
话语说来说去,就委婉的绕到了他儿子的身上,也不乏炫耀的意思。
“我家春生啊,后来也去做生意了,虽然比不上小芳在城里有大的馆子,那也大大小小是个老板的,小林现在在做什么呀,没见她跟过来。”
陈可秀看了她一眼,笑道,“忙着呢,不管是厂里的事,还是开连锁店,都一堆事情。”
黄大娘突然就闭嘴了,讪讪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她是有本事的。”
陈可秀微微一笑,她其实也不想替林姐炫耀的,可要不止住黄大娘的话头,估计没完没了的。
反正林姐也不在,替她吹个牛也没关系了。
说了也奇怪,以前大家明明是在同一个大队,算是吃大锅饭,应该更团结才是。
那时候一句口角纷争,可能就能闹得面红耳赤。
现在大家也不说生活多好,不过来钱的路子多了,不管是出去打工也好,还是自己做生意补贴家用,日子过得比以前强。
大家反而一派和睦。
夜里八九点左右,邵大伯就咽气了。
原本还能露出笑意的邵大伯的家人,乱成了一团,这时
候都哭出了声,听着悲恸不已。
陈可秀知道,都是真的难过,不过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的。
没法说些何不食肉糜的话,她只是运气好,钱财不愁,但实际上的情况是,大家现在的条件都不好。
就别说现在了,就算再过几十年,选择不治的也大有人在。
亲人们哭着,村里的人拉的拉劝的劝,好歹是把人都劝开了。
然后邵大伯洗干净,穿上干净的衣服,装进了棺材里。
邵卫国也帮忙装棺材,情绪还挺平静的。
他还得披麻戴孝守夜,陈可秀也是如此,她就把安安和如意安排去睡下。
跟着守了半夜,这才去睡觉。
第二天也一样,忙忙碌碌的,毕竟邵大伯是邵卫国的亲大伯,算起来还是很亲的,她也算是自家人。
不管啥身份,在这种情况下,谁都逃不脱,得领一份活。
张幺妹她们得管事,陈可秀自告奋勇,帮忙登记送礼的名单。
邵梨子中午就来了,她今年才二十三岁,但是已经结婚七年了,身边站着她男人。
两人年岁都不大。
多年不见,她看到陈可秀还有些紧张,“嫂子,没想到你也会来。”
她拉过她男人,“袁金,这是大嫂,之前和你提过的。”
袁金忙不迭的叫人,打过招呼,就自觉的跟
着村里人去山上挖土了。
自从邵大伯抬回来之后,都知道挺不了多久,埋在哪里都已经找好地了,昨夜刚咽气,就得上山挖坑了。
全靠乡里乡亲们帮忙,袁金属于邵家的女婿,自然也不能闲着。
邵梨子就留下来忙活,吃饭的时候,也和陈可秀一桌说着话。
女大十八变,丝毫看不出小时候有些刻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