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轻轻垂下了头,没再言语。
“临远。”
卫桓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打量。
“看什么,这么入神?”他笑道。
“没什么。”谢瞻若无其事道。
“你纸笺上写的是谁,咦……怎么好像不是我哥哥?”
一个女孩子欢快的笑声从两人背后传来。
另一女子羞恼嚷道:“讨厌你,不许偷看!我写的是我父兄的名字,为何要写你兄长?”
起初那女子就笑嘻嘻地道:“荷花灯是为心上人祈福的,你不写我哥哥,莫不是还要写别人家的情哥哥,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你这小蹄子,你给我站住!”
两个女子笑闹起来。
卫桓听了片刻,笑着道:“听闻女子们放荷花灯,都会在灯心处藏一张纸笺,纸笺上写着自己心上人的名字。”
“你想去看嘉妤写了谁?”谢瞻挑眉。
卫桓摆手道:“那倒不必,我自然晓得她写的是我。”
卫桓说得很有底气。
他也的确有这个底气。
卫桓比谢嘉妤年长六岁,原本郑国公夫人想给他定的是一位已经风华正茂的名门淑女,谢嘉妤尚未及笄,并不在郑国公夫人的考虑范围内。
谢嘉妤性格爽朗大方,她竟直接去寻了卫桓表白,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总之卫桓喝了她的迷魂汤,两人背着双方家长偷偷幽会许久,才被王氏与郑国公夫人发现。
而那厢岸边,谢嘉妤与沈棠宁分别写好了祈福的纸笺,点燃灯烛,将纸笺藏于灯心之间。
沈棠宁大着肚子,她蹲不下身,便手里捧着荷花灯,学着谢嘉妤的样子,闭上双眼。
年少时她也曾幻想着,日后她会为何人放一盏荷花灯。
后来她寻到了那个人,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
自分别后,她嫁为人妇,他也投了定北王的帐下。
可能,这一切都是命吧。
沈棠宁睁大双眼,抬头望天。
片刻后,她面色便恢复了平静,将荷花灯递给锦书。
锦书放灯入河,轻轻一推。
荷花灯亮着幽幽的光芒,轻盈地随着池水飘向远处。
……
卫桓遇到了几个熟人,是他在宫中做勋卫的兄弟们,谢瞻和他们不熟,遂避开去了别处。
谢嘉妤就拉着沈棠宁去了长廊上观景游玩,两人也不在岸边。
谢瞻向姑嫂两人刚停留过的地方走去。
“听说放女子们荷花灯,都会在灯心处藏一张纸笺,纸笺上写着自己心上人的名字。”
卫桓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都是些无聊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谢瞻皱皱眉,停住步子,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忽停了下来,鬼使神差又回到原处。
这会儿没风了,沈棠宁和谢嘉妤放在水里的荷花灯没有漂流多远便停滞不前,两人买的自然都是最贵的荷花灯,是用八片缠绕了粉纱的金丝做成花瓣的模样,合成一朵荷花。
那荷花灯就静静地在水中亮着,并没有和其他人的灯盏混杂在一处。
谢瞻在草丛旁寻摸了长长的棍子,向池水中央的长桥走去。
很快,沈棠宁的荷花灯就被他打捞了上来。
谢瞻拔掉上面还在燃着的一截灯烛,抽出藏在灯心的纸笺。
不过在偷看之前,他还是有些心虚的,装作看风景一样抬头四下寻找沈棠宁的背影。
谁知安成突然就从一旁凑了过来,腆着脸笑道:“嘿嘿,爷,您放心,四姑娘和世子夫人还在廊上转悠着呢!”
谢瞻手一顿,冷冷瞪了长忠一眼。
拍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安成讪讪,连忙转过身去,表示自己不会偷看。
谢瞻才放心地把纸笺展开。
莫名的,他掌心又出了一层细汗。
其实没什么,不管这纸上写什么内容,都是他意料之中的。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月光突暗,纸笺上的字影影绰绰,不大叫人看得清。
谢瞻只好换了个方向,把纸笺对着街市悬挂灯盏最多的明亮处。
只见纸笺上就写了一行,女子的字体娟秀柔润,是沈棠宁的字。
谢瞻不免凑近了些——
“仲昀哥哥,愿你福寿绵长。”
萧砚,字仲昀。
萧仲昀。
萧、仲、昀!
谢瞻不甘心,把纸笺反复、来回翻看,终于确认。
这张破纸压根就没写他的名字!
他慢慢放下纸笺,在掌心一点点揉碎。
旋即,咬牙切齿,怒气翻涌,蓦地抓起地上的荷花灯就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