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问压倒了本能的警惕抗拒,少女被师父揽在怀里,感到师父的胸膛宽阔而温暖,虽然伸手抱了她一下,但动作礼貌,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的怀抱。
卓映秋明白师父没有把她当作那种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恶劣之徒,心里一下就放松了大半。
她轻轻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搭上师父的肩膀。弯起眼角,自己都没察觉她眼中含笑。
师父宽容温柔,充满善意,卓映秋被温暖的感受包围,她决定破例允许自己在师父怀里没大没小的停留一会:“……谢谢师父。是我失态了,请师父原谅。”
“不,秋儿。”沃兹华斯说,“这是我的错,该是我请求你的原谅。”
他松开小少女,退回到礼貌的距离,感到徒弟没有自己预期中的那样需要这个拥抱,自己有种用力过猛的尴尬。
但就算尴尬到头皮发麻,沃兹华斯仍然正视着卓映秋,把她当做一个平等而重要的谈话对象那样神情郑重:“我带你出门,就应该保护你的安全。昨天我们喝的蘑菇汤有问题,是我不好,没鉴别出它来。对不起,幸好没有酿成恶果,希望你不要太生气。”
卓映秋微微睁大眼,因为吃惊,反而不太明白。
“师父应该保护徒弟的。”沃兹华斯轻声重复道,凑近了,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秋儿,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就可以信任师父。我会保护你的。如果做的不好,那也是我的问题。”
他浅棕色的眼眸注视着卓映秋,眼神认真,神情温柔。
“秋儿现在还比较弱小,是因为你年轻,刚刚踏入修仙的道路。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这些高阶修士,年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反过来,我们应该保护你,至少我会保护你。秋儿弱小是因为你的道路才刚刚开始,那么强大的师父当然应该为徒弟保驾护航,就像我的老师前辈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你可以对我要求高一些的,这理所应当。”
卓映秋坐在被褥之中,看着师父。师父浅棕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他从过去把卓映秋捡回家就是这样坚定的神情,如今面对徒弟,也一样这样坚定地相信着。
卓映秋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一点师父所思所想的东西。
一种光明正直得刺眼,以至于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的内核。
她这次没有推拒,对师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永远相信师父。”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和其他那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修士不一样。
但她可以永远相信师父。她会一直感谢师父,永远都赞同师父。
“谢谢师父。”逆着光线,卓映秋看着师父年轻漂亮的面孔,他金色的发丝和眼睫都好似半透明的在阳光中散发着微光。
“谢谢师父原谅我……”卓映秋闭了闭眼,“……我的卑劣逃避和退缩。”
本以为今天的话题也能圆满结束的沃兹华斯一愣:“逃避什么?”
卓映秋也愣住了,被子之下,她的五指再次攥紧了褥子。
“逃避……”她感到声音干涩,吐气因为身体僵硬而压抑艰难,因为难以启齿而低下头,“……我的宗门因为我而毁灭……我却在幻觉里见到他们变成了蘑菇回来找我……我……”
她很自责,自己应该对这件事感到悲痛愧疚自责,唯独不该看到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开心的样子,抛弃自己本该背负的东西,幻想他们还会像过去一样待自己。
师父一定会觉得她毫无责任感,没心没肺忘恩负义吧……
对卓映秋来说,对宗门保持愧疚理所当然,但沃兹华斯却惊异不解。
“因为幻梦菇就是快乐梦幻蘑菇啊?”这人略微睁大眼,满脸都写着你好奇怪哦,“快乐蘑菇,当然就会看到快乐的东西,这是蘑菇对神经毒素效果。你自责啥?你不会以为凡人的什么想法能过对抗神经毒素生理刺激的效果吧?”
“而且你自责什么?”这人看起来就很不明白,“死的人已经死了,又不是你害的,活得人是因为侥幸。当然应该珍惜地活下去,心里愤怒就去报仇啊?”
“你们宗门不是被什么丧心病狂的家伙联手做掉的吗?你是这件事的源头,但又不是你做的。难道他们如果因为抢个宝瓶杀人放火,你也想要没有生命的宝瓶偿命吗?人的贪婪就承认是人的贪婪,和宝瓶有什么关系?”
他注视着卓映秋,卓映秋楞楞地和他对视着。
“你就是这个被抢来抢去的宝瓶。”师父伸手戳了一下卓映秋的额头,“宝瓶从来没有机会选择,那么就不应该承担后果。”
卓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