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昨夜的事情老夫人知道了,老奴知道姑娘羞涩,可既然成婚了,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李嬷嬷面色不明,可慕晏兰却察觉到老夫人的不满。
她默了默,想到慕府的处境,她没有任性的资格。本就是用来冲喜的,一嫁过来便分房而住,自然冲不了喜的。甚至可能沈寂的昏迷都要算到她的头上。
不满是应当的。
慕晏兰怏怏地趴在床头,父亲还在狱中,虽然暂时没有查到罪名,可偏偏羁押在狱中,连探望都不能。
慕晏兰最怕的是,父亲暗中替人背了黑锅,朝廷关系错杂,户部突然出现这么大的漏空,圣上还急着修建行宫,总要有个替罪羊平息圣上怒火。
慕家在京城根基浅薄,出了事情,连个得力帮衬的都没有。慕晏兰目光移向沈寂,镇安侯府繁盛百年,姻亲故旧遍布南朝,想来定然有法子。
若是能救出父亲,慕晏兰咬咬牙,心里有了决定。
西府的老夫人,看着手里的信,对着三儿子慕廷说道,“这次筹谋,终究是失算了。”
慕廷细细思虑,“那日的信明明都已经放进了书房,东府的罪名便就此定下,谁知会出现变故,大人那里已经十分不满了。”
老夫人握着佛珠,冷笑一声,“便是定不了死罪,也不能轻易出来。”
慕廷并不认同,他说道:“东府同镇安侯府结亲,虽说侯府走了下坡路,可毕竟是百年的基业,在武将中间颇有名望,若是镇安侯府插手,这件事情,怕是悬了。”
他叹了口气,“我听说东府现在封了门,进出格外严查,周嬷嬷又被作为陪房入了镇安侯府,如今一个能探消息的人都没有。”
老夫人并不慌,“我今儿一大早就得了消息,镇北将军并未同晏兰洞房,且在第一夜就吐血昏迷。”
若是这样下去,镇北将军伤势加重,用不得她出手,俩家的姻亲便能瓦解,若是运用得当,反目成仇也不是没可能。
慕廷大喜,“好啊。我们被东府压了这么多年,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大人说了,只要这事办好了,五品的官是跑不了了。”
两人对视一笑,老夫人捏着佛珠,眼中阴霾愈深。
沈寂昏迷着,自然没法挪动,只能她搬着铺盖卷到书房。白日还好说,到了夜晚便难捱了,她在书房转了几圈,除了一张架子床,居然连个罗汉踏都没有。
晚上慕晏兰认命裹着被子躺在架子床外面,以便照料他。
还好的是,清苦药味掩盖住了男人的味道,慕晏兰闭着眼,慢慢睡着了。
夜半男人突然睁开冷厉的眸子,恍惚片刻,身旁传来香软的幽香,柔软的胳膊搭在他手臂上。
他警惕侧垂着眼眸,看着熟睡的小人儿,冷嗤一声,不是嫌弃他嘛,怎么趁着他昏迷又凑过来。
他冷冷推开她的身子,转过身面朝墙壁,不再看她一眼,虽然这次吐血昏迷,可是把上次受内伤的淤血吐出来,身体反而轻快不少。
身边人绵长呼吸,沈寂慢慢生了困意,蓦然身后的人凑过来,小脑袋在他背上拱了拱,沈寂僵住身子,睡意驱散。
他不动声色往里面凑了凑,继续酝酿睡意,过了一会儿,不光是头凑过来,绵软的胳膊环上他的腰,轻轻的呓语。
沈寂转过身,看着娇憨的小人儿,眸光幽深,他拉过身旁的锦被,滚了一圈,把慕晏兰裹起来,推到床边。
确定裹得严严实实,沈寂这才满意的翻身睡了。
晨光微熹,慕晏兰做了一宿的噩梦,先是被黑衣男子欺负,后来便像蚕蛹一般,被裹在茧里,扑腾了一宿都没挣脱。
慕晏兰疲倦地睁开眼睛,看着男人的宽阔肩背,愣怔一瞬,这才想起她睡在书房,她想舒展手脚,却不能。
随后仰着身子张望,这才发现她由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被子外面还用她的裙带缠了一圈。
怪不得她做了一宿的噩梦,竟然把她绑了起来,手脚都麻了。她气得磨了磨牙,想到还有求于他,慕晏兰又默默忍了。
慕晏兰木木说道:“我手麻了,腿也麻了。”
“哦。”身侧的男人慢吞吞回过头,四目相对,他看见杏眼里面的敢怒不敢言,心中莫名愉悦几分。
沈寂手伸过去,拉开结扣,慕晏兰这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看着沈寂的揶揄,慕晏兰一骨碌坐起来,“你若是嫌弃妾身睡姿不佳,大可叫醒,怎可……”
她压着怒气说着,可对面人却一声不吭,慕晏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她的衣襟不知何时散了,露出里面的肚兜,细细的肩带,白嫩的肌肤……
“你…你…不要脸……”她慌乱地捂好衣襟,脸刷一下子红了,连训斥的话都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沈寂喉头滚动,深邃的眼眸移开,“进来伺候吧。”
白术一干人捧着水盆洗漱用具,鱼贯而入,慕晏兰红着脸垂头,由白术伺候着洗漱梳妆。
透过铜镜,慕晏兰偷偷瞄着沈寂,他起身坐在床边看书,面目俊朗,看着是个世家清贵公子的模样。
谁承想,他昨夜竟会把她绑起来,早晨还……
只想着耳根子泛红了,呸,什么清贵公子,简直就是浪荡子。
她又瞪了铜镜中沈寂一眼,蓦然,凌厉的目光透过铜镜反射过来,慕晏兰吓得如同鹌鹑一般垂下了头,等了好一会儿,她偷偷瞄了菱花铜镜一眼。
沈寂还在看书,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因沈寂病在床上,早饭便摆在书房,慕晏兰没胃口草草吃了几口,看着观言端着粥碗,殷勤的看着她,慕晏兰心中暗叹气接过黄茋小米粥走到床榻前。
“早饭送过来了,公子起来喝些粥吧。”慕晏兰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肩背。
见沈寂没动静,她还要再推,对上冷若寒星的眸子,慕晏兰心中一凌,接着颤着音说道,“这是厨房特意熬的黄茋小米粥,最是温和滋补,现在热乎着,你要不要喝点?”
沈寂淡淡扫了她一眼,曲腿坐起来,行动间带着世家公子的从容,慕晏兰坐到床边,捏紧手里的汤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