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知髓,真真是急死人了。
别人看不出来,他自从同沈寂一起长大,最是知道公子看着冷情,可实际上是把少夫人放在心头上的。
否则不会典卖所有产业,填补东府的亏空。上次海鲜中毒,连老夫人责问一句都舍不得,还巴巴地给人按摩,甚至连腿恢复的秘密都泄露给她。
可少夫人看着没心没肺,且还有的磨呢。
观言叹口气,“公子,你再不吃,饭菜就凉了。虽然服了药,但毒素还未完全清除,您总要顾及大局,北疆还指望您啊。”
沈寂闻言,放下手中的笔,默不作声去水盆旁边净手。
忽然听见敲门声,观言眼睛一亮,看向公子。见他未反对,观言打开房门,果然是少夫人,他殷勤地请了进来。
“公子这几日胃口不好,都不曾多进食,人哪能光喝药不吃饭,少夫人你正好劝劝公子。”观言忍不住说道。
慕晏兰闻言,抬眼望去,沈寂果然清瘦了,她有些心疼,同时还有一丝期待。
白术见着小厮喋喋不休,拉了拉他的袖子,“行了,让少夫人同公子好好吃饭吧,咱们出去候着。”
观言同白术退下去了。
慕晏兰挽起袖子,从食盒里端出饭菜,“还是热乎的,咱们一起吃吧。”
看着满桌子饭菜,沈寂用布巾擦了擦手,默然坐在桌子旁。慕晏兰拿起筷子,看着沈寂吃着饭菜,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知为何,她觉得很委屈。
明明她都主动求和了,他还是这么冷淡。
她夹了一筷子栗子鸡,栗子又硬又干,她使劲嚼下去,越想越委屈,眼泪漫上来,一滴一滴垂落。
沈寂见她筷子许久微动,眼睑微抬,猛然见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落下来,似是凿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怎么了,可是不好吃?”沈寂声音放缓,因为几天未开口说话,还有些声色滞哑。
慕晏兰抬眼看他,满是谴责,“栗子很硬,我的牙快硌掉了。”
沈寂挑了一筷子,他吃了一个栗子,确实不好吃,“这个时候的栗子都是往年的,贮存在冰窖里,味道差了些。等秋天新收了板栗,我再命人给你做。”
慕晏兰撅着嘴摇头,一颗眼泪坠下来。沈寂看着那坠落的泪珠子,心跟着一块坠下去。
“可是遇见什么事了?”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慕晏兰问:“你为何不理我?”
沈寂沉默片刻,“近来公务繁忙,一时疏忽了。”
慕晏兰控诉:“借口,你都三日没同我一起吃饭了,还搬到书房住。”
沈寂没说话,他原本就是为了躲着,既然两人早晚分道扬镳,还是不要牵扯太深,趁着还能控制,早些冷下来。否则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慕晏兰心沉下去了:“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你厌烦我了,是不是?”说完泪珠子又流出来了。
沈寂说:“不是。”
“那为什么躲着我?”慕晏兰执着看着他的眼睛,要问出个究竟。
沈寂抬头,眼眸如同幽深的一汪水,让人看不透。
“既然早晚都要分开,不如平时疏远些,以免往后伤神。你放心在大局未定之前,我会护着东府。等安定下来,你若是想和离,我便应允了你。”
这些话若是在她刚嫁入侯府的时候听见,定然是欣喜若狂,可是如今听见却如同针扎一般疼的难受。
“和离?”慕晏兰直直看着他,“为何要和离?”
沈寂侧过脸,平息内心的情绪,“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无论是郑家表哥,还是裴家公子,人品才情俱佳,于你来说都是良配。” 语气中的落寞,让人无法忽视,慕晏兰心疼,更难受。
慕晏兰忍不住了:“根本不是,他们怎么样与我何干?”
沈寂闻言,平静的眸子里带着些许诧异。
慕晏兰接着说,“当初我嫁入侯府,确实是存着要和离的心思,可……”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如何说在梦中与他相遇,可是就算是没有这个梦,单单就她入侯府两人发生的种种,足以让她改变想法。
沈寂追问:“可什么?”
慕晏兰干脆抹开脸皮,“我不想和离了,就想呆在侯府,老夫人和善,沈桐妹妹有趣,这里挺好的。”
这并不是沈寂想要的答案。
“就算和离后,你也能常来侯府探望他们。”沈寂紧逼一步。
慕晏兰忍不住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在后面的书案上,盘子清脆的碰撞,如同她的心,砰砰撞得心慌。
“我……我……”慕晏兰结结巴巴说道,“我不想和离。”
四目相对,沈寂的目光,如同深沉的湖水,湖面一片平静,而湖底细水暗流,涌动地旋涡,慕晏兰缓缓吸入其中。
时间在这一刻静默。
仿佛一切都成了虚影,只余下两人愈发紧促的呼吸。
“为什么?”沈寂的嗓音有些沙哑。
慕晏兰仿佛受了蛊惑,鬼使神差说道:“不想离开你。”
清冷的面孔,寒冰融化,春华绽放,慕晏兰感觉世界万物都失了色,唯有眼前的人,让人挪不开眼。
“你笑什么笑?”慕晏兰跟着傻笑问道。
娇憨的面容,越看越招人疼,尤其是眼角残留的红痕,似红霞,似三月的桃花。
沈寂说:“笑有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执子于归,宜其家人。”
慕晏兰疑惑,她隐隐记得,应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才对。
他怎么背错了?
“饭都凉了,先吃饭吧,改明让他们再做栗子鸡。”沈寂夹了一块酥鸡肉放到她的碗里。
慕晏兰吃着碗里的酥鸡肉,酥脆可口,一个夹菜,一个吃菜,很快就吃饱了。
她捂着饭碗,“我真的吃饱了,再吃就撑了。”沈寂不勉强,他就着米饭吃了剩下的菜。
用过晚饭,俩人来到花园散步,已经是初夏季节,夜晚微风习习,带着两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