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站着一个男人,大背头,西装革履,不苟言笑。
如果不是他手里握着拐杖,梁悦颐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蒲总?”她哑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蒲秋源瞥了眼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哪有点女明星的样子。
“你不肯来找我,只能我过来找你了。”男人说完话,朝身后的一行人抬抬下巴。
梁悦颐这才发现走廊里站着好几个黑衣墨镜男。
每个人手里拎着打包袋,得了令,跨步走进门将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明知道自己病了,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蒲秋源皱着眉,开口便是质问的语气:“你那个助理呢?又偷懒了?”
梁悦颐被眼前的景象看傻眼了,顿了顿回过神说:“我、我没通知助理。”
等到手下将带来的食盒一一打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出餐厅。
大门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俩。
“吃吧。”蒲秋源率先落座,将拐杖搁在一旁的餐椅上,回头看她:“怎么不坐?”
梁悦颐不知道他到底干嘛来了,戒备地扫了眼满桌的餐食。
她确实很饿,又饿又困,人还病着。
但她的意识很清醒,绝不会因为三两口吃的妥协,如果蒲秋源今天想趁人之危……
“好了,生了病就乖乖吃饭,别硬扛。”男人苦大仇深地蹙着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又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个时候难为你。”
梁悦颐暗道,你难为我的时候还少吗?用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
把话说开后她又不纠结了,径直在男人对面拉开餐椅坐了下来,端起热乎乎的鸡丝青菜粥,满足地喝了好几口。
“你那个助理看着傻乎乎地,没点脑子……连你病了都不知道,回头我让贺董帮你换个人。”
“电影的事情,你既然不想接,我也不为难你……等过段时间有个新项目谈成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还有,听说你又跟那个沈宴如去国外了……怎么,这是还没玩够?”
最后一句话出口,梁悦颐捏着汤匙的手顿住,抬眸去看他。
蒲秋源自然是不怕她看的,他身居高位多年,还鲜少有人敢这样直白地盯着自己,不由笑说:“贺董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让她知道了……”
“你不用拿姑姑威胁我。”梁悦颐冷声道,眼底闪过一抹恶寒。
许是病着,她没了往日的耐心,更不想再好声好气地去讨蒲秋源开心。
是他自己要来的,不是她求着他来的。
如果他觉得被冒犯了,大可以一走了之——她确实身份卑微低人一等,但并不代表她事事都要向他摇尾乞怜。
男人紧了紧腮帮子没有出声。
须臾,见她这副不甘示弱的模样,亦是觉出了几分新鲜感,逗趣说:“我跟你开个玩笑,还真生气了?”
梁悦颐扔掉手里的碗盘扭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日光从云层中洒落下数道光辉,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润好闻,仿佛一切都是崭新崭新的。
她抿着唇,仿佛只有自己还深陷泥潭。
两厢沉默之际,有人用钥匙拧动门把。
梁悦颐一怔,刚想明白会是谁时,玄关处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梁悦颐——你不会还睡着吧?乖乖,这都几点了!”
沈宴如的嗓音传到餐厅,蒲秋源给了她一个眼神,似乎是在问:她怎么来了?
梁悦颐也觉得古怪,径直走了出去。
“醒了?”说话间,沈宴如拎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回:“我给你带了江南食府点早点,一起尝尝吧?昨晚你早早走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话音未落,梁悦颐的身后闪过一道人影。
蒲秋源面色凝重地从里头出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袖领口,拄着拐杖神情自若地走了。
“蒲……”沈宴如张嘴叫人。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她当即回头去看梁悦颐,被吓得捂住心脏,面露惊慌地问:“我、我没打搅你们的‘好事’吧?”
梁悦颐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前一秒郁结在心头的糟糕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赶紧坐吧。”她浅笑着,好半天才回:“今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