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短短数十步的距离,两人相对而望,彼此的眼瞳中倒映出独一人的身影。
那抹青衣如同山水画中点睛的一笔,烙印深刻恒远。
的确好久不见。
三年前于云上山脚下分别后,林霜似一路北上去往天乾山,长涧向东进入秘境深处闭关疗伤,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长涧深深凝视着林霜似,半晌冷哼道:“不过三年而已,你见我连一句尊主都不肯叫了。”
林霜似低笑一声说:“从前有主仆之分,我唤你尊主。今日再见,我难道不是你的故人么?”
众弟子:“?!”
对面的人是魔尊长涧?!
穿云:“?!”
林霜似胆子越来越大了。
世上如今敢直呼长涧名字的人,掰着指头数不出十个。就连魔域与长涧关系最好、说话最不着调的大能,称呼长涧的时候也要加一声尊主。
穿云观察长涧的脸色,
长涧听了林霜似的话,神色古怪,却到底没与她纠结这个称谓,“随便你吧。”
他一眼扫过林霜似身后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的弟子们,托着下巴说:“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带着天乾山的人出现在这里?说不出个好歹的话,就让这群小崽子永远留在这里吧。”
众人立刻心悸不安地拔剑而出。
林霜似抬手示意他们冷静,面上笑颜换为肃容,平添三分冷厉。
“我带队前来青川秘境历练,结果掉进另一层空间,循路摸索到这里。”林霜似老老实实答。
长涧拧眉看向穿云。
穿云正色答:“青川秘境中的确有一处入口,三年前属下查探过,并无异常。”
这样大的阵法不是什么消耗品,三年前无碍,三年后也不会忽然之间便出大岔子。
长涧转向林霜似,漫不经心道:“我为寻此处耗费无数心力,布置阵法也难以变更。”
他下巴一挑,抬指指向林霜似身后众人:“你既是我的故人,我不杀你。”他咬重了那两个字,像在说什么逗弄小孩的玩笑话,“但他们认得来时路,绝不能留。”
“穿云。”长涧骤然冷道。
穿云作势上前两步,双手成爪,黑气缭绕。
弟子们立刻横剑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窄小的石室内顿时如箭在弦。
穿云身为六魔将之首,修为一步化神,高林霜似将近整两个境界。如果穿云要动手,她决计无法保下众人。
她将霁秋的白绿带蓝的剑鞘握在身前,拽住一截缥缈的希望,急声求情道:“等等,他们是因我而误入此地,还请尊主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长涧静幽幽地盯着她。
林霜似也盯着长涧,
过了片刻,终于是穿云在长涧面无表情的表演下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背过身去笑得肩膀颤抖,差点扶墙捶地。
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长涧忍无可忍,握拳掩面咳了一声,故作正经道:“好吧,谁让你是我的故人呢,故人的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嘴角的弧度却根本收也收不回去。
原本一句玩笑话,被长涧连本带利地调笑回来。
林霜似回过味来,面无表情:“你戏弄我?”
长涧笑眯眯道:“有吗?”
林霜似失语片刻,剜了他一眼,放心地收剑入鞘,对长涧恭恭敬敬道:“还望尊主送我们离开。”
长涧心情大好,当即问:“去哪里?”
“青川秘境内的阵法入口。”林霜似说,“多谢尊主。”
送走了林霜似一行人,长涧轻掸袖袍,站起身来。
穿云正想询问他后续的安排,长涧一挥袖摆,轰隆隆将石室入口的那条小道毁至坍塌,乱石滚地。
长涧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他声线阴沉:“林霜似离开初尘剑宗后,拜入天乾山了?”
穿云一愣。
长涧转过来的眼中沉着暴风雨般的浓稠墨色,“嗯?”
穿云连忙答:“不曾。林姑娘离开初尘宗后,没有加入任何宗门。”
长涧脸色更沉,“那她这是在干什么?”
“林姑娘此次带队天乾山弟子前来青川秘境,想必如从前一般,是为他们护法。”
“护法?”长涧觉得可笑。
林霜似既不是天乾山的人,那么这个护法也就相当于,她只负责保卫弟子的安全,中途不管得了什么奇珍异宝灵妙玄奇,都不会落入林霜似的口袋。
她只会有天乾山出发前答应给她的东西。
“她那样的身份,她为那群人护法?这才多久,你别告诉我江阳林家已经落败至此。”
长涧躁得来回踱步:“多久了?”
穿云小声说:“算来整三年了。”
三年,整整三年。
三年其实不长。三年能有什么长的呢?
长涧年岁已经过百,往后寿元仍有千万年。他现下就已经活腻了这日子,巴不得多找些乐子来度过漫长无聊的余生。
三年算什么?有如沧海之一栗罢了。
但林霜似呢?
难道这三年对林霜似来说,也能用长涧的标准加以衡量吗?
不管外人如何称赞她根骨奇绝,天资聪慧,总有一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林霜似只有二十五岁。
她还很年轻。
三年于长涧转瞬即逝,于她却是短暂人生中的悠长岁月。
长涧不信穿云的话。如她那般耀眼的天资,即便是放在魔修中也会是叫人捧在手心养护的。仙门那群人莫不是瞎了眼,才会连一丁点资源都不分给她,让她为一群庸碌之辈护法?
长涧拧起眉头,穿云心说大事不妙,这祖宗怕是盘算着要打上天乾山,急忙解释道:“是她自己的请求。退出初尘剑宗之后,天乾山曾向她发出邀请,欲收她做霍笑的弟子,将她留在天乾山。”
“霍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