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哭,又或许是在暗处的田金秀的呜咽之声。
田金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两手手摁着侧脸的伤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地从她的指缝渗出来,染红她大片衣领。
海商易走到她身旁将匕首踢到一旁,淡然地露出一抹笑,说道:“何苦呢?你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根源在于孔贺祥那个老杂毛。所以我不杀你!你也不必作出这般贞烈模样。”
“我虽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得帮我个忙。”他抬手抖抖自己的衣袖,“孔老头瘫痪在床,已是废物一个,你留着也是累赘,把他给我吧,其余的……”
海商易想了想,摸出一叠五十两一张的银牌甩给她:“你如今无依无靠,这处宅子和这些银票就送你了,你姑且将就活吧。”
听田金秀的呜咽声渐止,海商易眯眼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答应了,走了!”
说罢,海商易反手捏着披风转身出了屋子,快步离去。
身后,屋外一直守在一旁柱子后的小厮见海商易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忙提着灯笼慢慢走进去。
不想灯火下一刻被摔灭。
只见那小厮惊恐万分的夺门而出,惊慌失措地高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夫人死啦!夫人死啦!”
一时间,在院里的人都打着灯笼围了过来,看清田金秀的死状再确定其生息全无后,有的人从人堆里挤出来,急急忙忙去报官。
孔宅外,海商易的马车刚刚离开。
“事情都安排好了?”海商易闭着眼睛。
傅荆点头道:“是,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人已经安置到了另一队车马的其中一辆马车里,有专人照看,和咱们分开走另一条水路。”
“嗯。”
一旁的解听梵听的云里雾里的,便问道:“谁啊?我认识吗?”
海商易缓缓睁开眼,斜了她一眼后,抬手捏起一块她放在膝上的点心盒子里的一块糕塞到她嘴里,轻飘飘地说道:“小姑娘别瞎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主子您刚离开,田金秀便身死,这……”
“怕什么,还有荆门将军这座靠山不是?而且是那毒妇心狠手辣,刀上涂毒想杀我,不过是害人害自,自食苦果。”
“唉——”海商易作出遗憾的模样,“就这样死还真是有点儿便宜她了,不过将军那边也算有个交代。”
傅荆垂首思量片刻后又道:“可朝中恐有大变数,将军大人恐也自顾不暇。”
“那你就更不必多虑!”海商易爽朗一笑,“他们都忙着收拾商神佑他们那一家子,就更没人在意孔贺祥他们的去留。更何况我扔的那叠银牌本就是孔家钱庄的,左不过就说我做完客刚走,便有贼人入室盗窃,被田金秀后发现将她杀害的说法。”
“孔氏已成过去,她们的生死根本无人在意。”海商易抬手撩开帘,看了看天边稍稍抬眉道:“岚夜那边呢?”
“二公子已同莲姑娘往回望川去了。”
解听梵听到“莲姑娘”这三个字,心头竟有些沉闷起来,但面色却是波澜不惊,将膝上的点心盒子搁置到一旁去,垂头摸着衣袖上的蓝蝶花纹。
海商易轻笑一声,缓缓道:“动作倒挺快。”他转转手上的尾戒,“也是,快点儿比较好,现在和商神佑呆在一块儿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傅荆沉默不语,却又不离开。
海商易见他一副踌躇样,叹口气道:“有话就说,烦呐!”
“是。”傅荆抬头看他一眼,“莲姑娘已双目失明。”
海商易一听,忽然神情肃穆道:“那牛鼻子老道的徒弟到了吗?”
“是,早早按您的吩咐将他安顿好了,有专人伺候看守着。”
“好。”海商易露出个差强人意的表情点点头,“走近道,尽量将路程和时间缩短。”话音刚落,车帘吧嗒一声落了下来,马车继续前进。
海商易扭脸看向坐一旁正盯着花纹发啥呆的解听梵,忽的抬手去捏了吧她的脸颊肉,柔声道:“怎么?入定了?”
解听梵扭头挣脱他的掌心,不满道:“哎呀!”
海商易讶异地挑眉,似笑非笑地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躺下枕着她的膝盖,闭上眼说道:“困了,我睡会儿,到了落脚的客栈就叫醒我。”
解听梵咬牙切齿的朝他皱皱鼻子后,闷闷的说了个嗯,便也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人生在世不如意,多眠少梦,莫生气!”
“你念叨什么呢?”海商易睁眼看她。
解听梵也睁眼瞥他一下,忙心虚的抬手蒙着他眼睛道:“没什么!自言自语。”
海商易是真的累的,不再追问,很快就睡去了。
解听梵松开手,滑到他的侧脸,深深地望着他,随即吐出一阵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