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很好的一觉。没有梦,不太长,但这两天作息不规律带来的疲惫基本上都扫清了。尽管感冒的症状依旧保留,我还是感觉舒服了不少。 坐直身体,抬眼间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两瓶魔药。 我几乎可以立刻认定它们是由谁送过来的——那位教授有时候真的不屑于去赢得某些喜爱或感激,他的关心被他给得太轻,好像他自己也不在意他曾付出过什么东西,但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 这两瓶药味道很淡,我很快喝了下去。一直细碎地折磨着我的疼痛慢慢平缓,我呼出一口气,心里一直紧绷的某个部分也随之舒缓下来。 “我得去找他谈谈。”我和小v说。 小v毫不在意地晃了晃尾巴。在那双幽绿的眼睛里,我看到一点嘲讽的微光。 “那么我祝愿你不要再一次愚蠢地激怒他。”小v说。 其实哪怕到了此刻,我还是认为他那些突然出现的愤怒不讲道理且毫无缘由。我相信他的情绪不会在我随口的玩笑中全面崩盘,因而我开始猜测,他一直在小心地保藏着某些秘密,他为它们害怕,恐惧,不得安宁。 并且它们与我有关。 我挥挥魔杖看了下时间。还算早,他应该正在享受自己的午餐时间。 我重新躺回床上 ,想再睡一会儿。 这次却不怎么睡得着了。 混乱的思绪因为病情的减缓而慢慢复位,久违地,我感觉到心里很平静。 我总是告诉自己要表现得像在好好生活,从前我喜欢看书,写字,抛开所有的虚伪和假象,勉勉强强有个人的样子,但心里空着的东西总也填不满。 我很少规束自己,所以在欲望无法被痛苦压抑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自己满足。 我当然得到了快乐。 因为实在无法安睡,我决定去图书馆看看书。我没有什么烦心的论文要写,这样的阅读带给我的收获大概比焦头烂额地查资料凑字数的小巫师要多。 把手边那本书看完,时间已经滑到了下午。无法抗拒的饥饿感令我两眼发昏。去小厨房的路我早已驾轻就熟,吃完了小精灵慷慨给予的食物,我决定去找找斯内普。 听说在背后说他坏话会格外容易偶遇他。 我决定试试,但想到他现在对我的态度,这个想法很快被我否决。 我去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 门是开的。我走进去,看见他正站在最空阔的地方,眼神笔直地投向前方。 那儿有一个柜子,不算太高,样式也旧,没什么特别的。 我停下脚步,轻声喊他:“先生。” 他没有动。我能看到他紧绷的嘴角和高挺的鼻子,那双眼睛被披着的黑发挡住了一些,我无法从那里辨别出他的情绪,因而我感到不安。 “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小姐?”他忽然笑了笑,一些古怪的、散发着恶意的情绪被我捕捉起来,“只要打开这个柜子,你就能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东西。既然你那么爱冒险,那我想它一定非常适合你。” ——是博格特啊。 关于恐惧,我从没有慎重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怕外表强撑得怎样完美,我也永远是那个骄傲、自私、抓不住快乐的可怜小孩。我见过人们被爱的样子,也亲手毁掉过一些爱。所以我没有畅想过生命的尽头到底是鲜花还是罪恶,所以我没有妄想过在死去之前学会宽恕自己。 假如我再年轻几岁,我一定会嗤笑着告诉他我没什么恐惧的。我会细数我从小到大的英勇事迹,然后不屑地和他说,先生,别把人看轻了。 但现在我不能。 我握紧了魔杖,轻轻牵出一个笑:“好吧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先生。那么在我打开柜门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你已经选择原谅我了。” 他转过身,静静地笑了一下。 那双眼睛让人着迷。 我走到那柜子前面,伸手把它打开。 —————— 我听到了哭声。 那声音来自一个女孩,很轻很轻,像是小动物的呜咽声。我压抑着心口莫名其妙涌出来的燥意,强逼自己低下头看她。 她跪坐在地上,衣服精致,头发乌黑 ,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她的眼睛是很纯净的黑色,那些眼泪像是珠玉,垂在这双眼睛下面。 我在梦里看了无数次的脸。 我惶然了无数次,却不敢靠近的小孩。 密密麻麻的疼痛恶狠狠地啮食着心脏最软的地方,害怕和凄然的感觉蜂拥着盘剥完我的理智。我感到不能呼吸。 直到她站起来,擦干了眼泪冷静地问我:“你该得到惩罚吗?” 她的眼睛直视着我。 她说的是中文。 那些穿越时空遥遥而来的对视,左冲右撞地肆意狂奔。我低头看她,却如同她俯视我。 年幼的我正在鄙薄我的卑劣。 理智在这一刻全面崩塌。我痛苦地跪下,眼泪肆无忌惮地向下滚。 “你该得到惩罚吗?” 我该得到惩罚。 魔杖已经攥在了手里,脉搏的鼓动声变得异常清晰。我颤抖着指向脖颈上最脆弱的地方,轻声开口:“……Awa……” “除你武器!” 我被打到了墙壁上。魔杖脱手飞了出去,那只博格特也在他的咒语声中缩回了柜子。 脊骨在碰撞里感受到疼痛,后背被刮擦得破了皮。我静静地在心里数了十下,意识渐渐回归清明。 斯内普大步迈过来,狠狠地揪住了我的衣领。 我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