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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月当初(1 / 2)

章予浣孤身回到大理寺,接上墨颀准备回府,在门口碰上了贺圻明,互相打了个招呼,他二人便上了提前备好的马车。

“东西你可看了?”章予浣轻声问。

墨颀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回去说。”

“好,我在刑部也找到些东西。”

到了后院墨颀的房间内,二人分别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放在案上,开始翻阅起来。

全部的内容包括:刑部录入证人的当朝口供、证人提供的物证─一个封信、原刑部尚书范诚闻亲笔的审理卷、刑部手书陆志凌画押的罪状;大理寺抄没陆府财务统计书,还有一份案件复审卷宗,当年的案子压根没有复审,这其实只是陆家被屠结案后的总结。

“大理寺卷宗阁里找到的东西详尽地记述了当年案件审理及执刑的过程,其实跟我们所了解到的无甚差别,效用不大。”墨颀边翻着手里的麻纸边道。

章予浣直接拿起了那信封颤着双手展开,在看到里面发暗变浅的字迹后瞳孔微微放大。

“刑部的呢?”将纸重新收回纸封内,看到墨颀沉下来的面色,她问。

“这份手书罪状的罪状及证人口供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原刑部主事崔冕。”

“崔冕?当年从主事升到侍郎,又获罪被斩首、全家流放。”她顿了顿,看着桌案上一份份案卷上刚劲工整的署名,轻嗤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范诚闻,看来该去一趟范家了。”

“我二哥现可在府内?”

“他今日刚好休沐,你是要拿去给他看吗?”墨颀神色有些担忧。

“嗯,我等不到下月了。”她拢起桌上的卷宗,草草整理了一下,犹豫片刻又重新放下,只带了那封信去了月朗院。

院内小池塘里的芙蕖盛开,较之从前的独枝花苞多了些生气。

他果然又在书房,章予浣叩门进去,他正伏在案前写着些什么,随口招呼她,“来这坐下。”

她坐到他对侧,却并不主动提来意,只似好奇般随便看了看他桌上的折子。

“户部侍郎,顶了柳自峰值的那个?”

他没多想,随口应,“是,叫吴帛希,新上任不久。”

“他怎么了?”

“有人写信揭发他私收暗税,还打死了人,但事情被压下来了,我派出的人也是刚刚核查清楚,准备过几日大朝会时就将写好的折子呈上去。”

“哦。”章予浣显然对此事漠不关心,也没有放在心上。

章冠清提醒她,“到时查抄吴府可能是大理寺出面,吴帛希是条胆大的老狐狸,保不齐府内有什么暗房之类的,你到时记得仔细些。”

吴帛希确实是个胆大妄为的老狐狸,而他之所以能如此贪赃枉法而久不被发现,是因为他专挑没权没势的穷苦人家下手,将京畿部分地区的粮食税从三成加到七八成,多余的都收入囊中,再挪出部分用来打点、贿赂。有户人家交不足他指定的税,他竟提出用那家十三岁的小女儿抵债,那家不肯,起了争执,农户家六口人都被吴帛希带去的人打死,当地却无人敢声张。

“记住了。”她又是随口答。

场面瞬间变得沉默,章冠清停下笔,抬头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

她这才犹犹豫豫地答,“当年所有的物证和罪状都在刑部,我在那里找到了,找到了那封信。”

“什么?”章冠清情绪激动,“快给我看!”伸手从章予浣那里接过一个信封。

呼吸急促,指尖也在发颤,他略显笨拙地打开纸封、展开里面的麻纸,里头沾着早已成了墨色的血,“西北之途,章氏孽党,一个不留。”

喉咙发出低低的声响,双手颤栗地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章冠清泛红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三行字。痛苦自心脏蔓延开来,难以自抑席卷全身。“这……这是他的字迹。”低哑的声音抖得不像样子,“这是他的字,怎么办,我,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章予浣右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她不知如何宽慰他,只又重复,“不要信,这是不可能的。”

感受到腕上的手同样发着颤,似乎能隔着衣料感受到一些温度,他慢慢抬起头,对上一双坚定而饱含关切的眼,逼迫自己渐渐平复下心绪。微凉的手回握住她的,示意自己没事。

松开手,又是一阵沉默。

章予浣又起了话头,“范家的喜宴你去过了?”

他点点头。

她却没有再说下去,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隔天便是六月初一,独自用过饭,一入夜她就带了东西去了淳华院。

掀开一方木盒,她取出里面的东西,两卷麻纸,一个纸封,一柄发簪。

章冠清姗姗来迟,三人碰头后围坐在一张方桌边开始集议。

“我先说吧,上月去武城前,我在倚翠楼找到了这个,原户部侍郎柳自峰应该就是死于这柄发簪。”她拿起发簪,看着章松淳继续说,“我,我找陈先生看过了,这簪子其实是个暗器匣子,按下机关就能射出喂了剧毒的细针,而这针蹊跷的很,放在油脂中加热就会融化,因此即使这针完全进入死者体内,验尸时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注意到章松淳微沉的面色,她补充了一句,“以后这些事情,我不会再牵扯陈先生。”

“其实这簪子上还有个东西。”她拿过燃着的红烛,将簪子的一端凑过去,“在这两个叶片中间,是……”

沉默、倨傲的狼头刻在上面,线条浅浅的,却像给看者狠狠印在五脏六腑般,创巨痛深的疼。

又疼又恨,只压抑着呼吸,说不出话。

她率先打破沉默,“剩下这些案卷,是我能找到的刑部、大理寺所有的卷策。”

他二人分别展开一卷翻阅起来,章冠清沉声道,“崔冕?”

“没错,所以下一步我想从他当年的亲缘、交际关连入手,看能不能挖出些什么。”

“好,只是毕竟已近十五年,查起来怕是不容易,还是要谨慎些,莫被人瞧出端倪。”章松淳提醒道。

章冠清随手拿烛刀剪了剪灯芯,“其实我此去西川,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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