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气生财,万不可仗势欺人,把人逼入穷巷,即使自己占了全理,也要想着‘克核大至,则必有不消之心应之’。
晏然低头看眼前跪着满脸惶恐的贼人,心里有了主意。
“我且问你,你姓氏名谁,哪里人士?”晏然镇定自若,向前跨近一步。
“小的姓钟,名叫小宝,是安徽歙县人。”
“你与我家父扑鱼,各凭本事赢钱,我家父没有使诈欺负你吧?”
“没有,”钟小宝答。
晏承恩站在旁边心想,这问的是什么话?我就是闲着无事,与他玩上两把,我什么鱼没吃过,至于跟一个扑鱼的使诈吗?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站在身后的王氏,推了晏承恩一把,愠色道,“又是你惹回来的麻烦!”
“好,既然没有,就是你自己赌输气急,起了偷盗的歹念,是吧?还是有人教唆你来我家偷盗?”
“没有人教唆,就是小的一时迷了心智,才做了这个糊涂事,我也是良家子弟,从小念过圣贤书的,一月前来南京城投亲,没找到,然后银子又花光了,才想出这个下策,小的知错了。”钟小宝说完,又是一阵磕头。
“好,这么说来,你会写字了?”晏然环顾四周,略显疲惫之色的祖父晏庭海、南京城最美父亲晏承恩、娇滴滴,惊魂未定的母亲王氏和姐姐晏晴都沉默不语。
“是的,小人会写。”钟小宝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除了晏家几个主子,七八个身材健硕的家丁正堵在他身后,一个个睡眼惺忪,此刻恨透了他扰人清梦。
钟小宝就像掉入陷阱的猎物,除了老实服从,别无出路。
“你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写下来,念你也是初犯,我们晏家这次不报官,但我们需要你把今日之事落实到文字上,签字画押,若有一天,你或者你的同伙再来晏家做这鸡鸣狗盗之事,我们就拿着这张书证到衙门告你个‘屡窃不改’之罪,到时候,可不是像初犯这样打几下板子就了事了,你即然读过书,应该知道《大明律》,多次犯偷盗罪,是要判徒刑的!”
晏然厉声说着,心想:今日沈伯母教的与人交涉要留证据,活学活用了。
“祖父,你看这样可以吗?”晏然转头对晏庭海说,语气恭敬。
“恩,可以。”晏庭海淡淡回复,面无表情,心下暗忖:平日很少关注这孩子,没想到处起事来头头是道,孺子可教。
随即,院里的小厮在书桌上摆上笔墨纸砚,那贼人钟小宝将事情原委一字不落的写下来,签上名字,盖上红手印。
晏庭海示意刘伯拿了一两银子给钟小宝,告诉他明早拿了钱就回乡下,晏然见状又让钟小宝把收银一两的事实也写在纸上。
晏庭海见晏然处事利落,计划周详,嘴上不说,心里很是满意。王氏和晏晴则躲在晏承恩身后默不作声,王氏平日里与三姑六婆或者与自家伙计打个交道还行,与这“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交涉?算了吧!见了都心慌慌。
此时已近五更天,月亮已落,参星横斜。
“绮云,你去把客房收拾下,将屋内纱帐,玉簟、安息香都准备好,窗上挂上遮阳帘,一会扶老爷过去休息。”
安排完绮云,晏然又对晏庭海说,“祖父一会去客房再补个觉吧,你一定累坏了,剩下的琐事就交给我们,”
然后又侧身对刘伯说,“祖父这个房间门,要天亮才能叫人来修,这一时半会可能还需要辛苦你老人家帮照看着……”晏然冲刘伯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告诉他:祖父这房间里贵重东西太多,现在两扇大门都已残废,院里人多手杂,祖父最信赖你,你得帮守好这个屋里的古玩玉器。
“好,好,”刘伯心领神会,爽快的答应。
晏庭海和晏承恩对晏然的安排十分满意,王氏悄声对金妈说,去取点安魂丸给晏晴送去,这么一闹腾,小姑娘家家的一定吓坏了,随后,没有被安排到工作的人各回各屋,等天亮。
回到房间,晏承恩还是很兴奋,想想自己刚才抓到了一个贼,过了一脚之瘾,二女儿晏然处事利落,遇乱不惊,果然虎父无犬子。
“今天晏然这事处理的漂亮,你怎么不说两句?”
“小毛孩子,会两下拳脚,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有什么可说的,倒是你,要不是你在外面招惹了那个扑鱼的,今天咱家能碰到这祸事?成天吊儿郎当,招猫逗狗,这回好,把贼招进来了吧?”
“怎么是我招贼呢?那小厮已经说了,是他嫉妒我手气好,是他心眼小,怀恨在心,是他自己起了偷盗之念,这些他都白纸黑字写下来,签字画押了的,怎么变成我招惹他来呢?”
“若不是你与他扑鱼,他怎么会怀恨在心,起了偷盗之念,他怎么不去旁边隋家,张家,李家,沈家去偷?说白了人家男人都在忙着正事,就是你游手好闲罢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本来说晏然的,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我跟你说啊,你以后对然儿好点,别把自己弄的像个后娘似的,你若不想做这个亲娘,就让个位置,我给她找个疼她的后娘。”晏承恩躺在床上,佯装得意的样子。
“你要找谁做后娘?”王氏小脸一沉,暗想:这男人不能一次骂太狠了,打个巴掌也要给个甜枣,否则真逼急了,吃亏的是自己。于是扭着腰身坐到床边,挥起小拳头就向晏承恩的肩膀上锤去,嘴里还念叨着‘你找谁做后娘?’奈何武人的肩膀肌肉实在是太结实,反倒弄得自己手指头生疼。
晏承恩一把搂过王氏:“好了,别闹了,这折腾了半宿,困死我了,咱俩再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