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心疼吧。”徐惊昼自嘲的笑笑。
“他们怎么能这样,”时絮猛地站了起来,面上是难以言说的愤怒,“他们在哪里,我去给你报仇。”
有记忆以来,那不就是从小开始吗?一个小孩子啊,他们怎么能下得了手,时絮想想都难受,小徐惊昼怎么这么惨啊,他明明就是徐家的长子,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启明星,却阴差阳错有那么悲惨的童年。
这样一想,她遇到的那些事算个屁,根本就不值一提。
徐惊昼抬头拉了时絮一把,“别激动,他们都死了。”
“死了?”时絮这才坐了下来,“活该,罪有应得,这样的人死了也要下地狱,怎么死的?”
“车祸,两个人都死了,”徐惊昼眼中闪过一抹快意,但很快消散,“之后我就进了福利院,两年间碾转了三个福利院,最终在容市的福利院生活下来。”
谢女士也是死于车祸,时絮神色落寞了几分,“那你在福利院过的怎么样?”
不等徐惊昼回答,时絮又自言自语,“肯定不怎么样吧,我白问了。”
“也还好,”徐惊昼轻笑了下,“比起养父母,福利院算是天堂,但福利院孩子很多,尤其是很多特殊孩子,我是个健全人,所以获得的关注比较少,还要帮忙照顾别的孩子,所以就那样吧。”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去的那些年,除了那一个月是彩色的,其余的全是黑色。
好在,现在已经不是了,徐惊昼回头注视着时絮,眼中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
时絮沉浸在为小徐惊昼的心疼中,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时絮:“说起来,我之前认识一个朋友,和你的经历有点像。”
徐惊昼喉头一滞,搭在长椅上的指尖倏地收紧,“哪个朋友?”
时絮摇了摇头,“我不太记得名字了,应该是我外婆家那边的一个邻居,他爸妈对他很不好,总是打他,不给饭吃,有一次他爸妈出门,没给他钥匙,他就蹲在家门口等,那么冷的天,差一点冻死。”
“我依稀记得他和我差不多大,可是比我瘦多了,还比我矮,看起来比我小好几岁,特别可怜。”
“我们本来约定暑假的时候再见面,可我妈妈发生车祸去世,我外婆也随之病倒,没多久就去世了,时威带我搬家,我再没去过我外婆家,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时絮的语气中满是遗憾,“这几年发生太多事,你今天不说的话,我都忘记了,现在想想也挺对不起他,可能他觉得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不会的,”徐惊昼嗓音很低,带着几分压抑的哑,眼角染上一抹血丝,抓着长椅的手指极力的克制,指节泛白变青,“他会体谅你。”
时絮弯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颊看向远处篮球场上跃动的身影,“我食言在先,他生气也是应该的,但希望他也能绝处逢生,苦尽甘来,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徐惊昼垂眸看着时絮的发梢,舌尖苦的发涩,薄唇抿了又抿,将喉咙口想说的话通通压了回去,轻声问:“成为我这样的人好吗?”
“当然啊,徐惊昼,你真的非常厉害,如果我是你,我觉得我根本坚持不下来,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觉得你肯定就是那个可以担当大任的人。”
时絮歪着脑袋回头冲徐惊昼笑了下,一双桃花眼灿烂生姿。
徐惊昼松开了失力的手,藏进了兜里,往后靠在椅背上,英挺的眉梢压低,清隽的喉结微微滚动,“我信,并且你也可以,时絮,我从不赞誉苦难,但既然不得已吃了苦,总得有点收获,要不然我们不是白吃苦了吗?”
时絮蹙着秀眉想了想,点头,“说的挺有道理,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嘛。”
“不敢当,”徐惊昼笑了笑,“聊远了,回归正题,以后别再贬低自己了,别人贬低你,你就贬低回去,谁都不配给你委屈受。”
时絮闻言撇了撇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任由徐思欺负?我可没让人欺负啊。”
“我把徐思当弟弟,让着弟弟而已,兄弟间玩闹无伤大雅,现在徐思已经不会那样了。”徐惊昼在心里默默地想,待会是不是还得给徐思打钱,他的名声似乎在时絮那无法扭转了。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了。
时絮拍了拍裤脚,撑着膝盖站起来,装模作样的给徐惊昼作了个揖,“知道了,麻烦徐大哲学家开解我一节课,弟子受教,绝不再犯。”
“不过要是苏幕真告状的话,你得和我说,不能自己承担。”
徐惊昼还在原地坐着,仰头看她,唇角带着笑,“我爸是校董,你觉得谁敢动我?”
时絮一想也是,“行吧,我多虑了。”
她招了招手,“走啦,回教室上课,你刚才和我说的这些我会保密。”
徐惊昼起身,双手插兜,挑了下眉,调侃道:“那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第二个秘密吗?”
时絮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第二个?”
“噢,对,”时絮忽然想起了那被抢走的半个三明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好好笑,忍不住笑弯了眼,“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约定了一个秘密。”
虽然那个已经不是秘密了,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挺好玩,不过一个多月,初见好像已经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远处谢苒在喊时絮,她向谢苒招了招手,回头看着徐惊昼说道:“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第二个秘密,互相保守秘密啊,走了。”
说完时絮就跑向了在等她的谢苒。
徐惊昼提步不紧不慢的跟上,看着她的背影,薄唇翕动,呢喃似的一句话从唇间溢出,“那不是第一次见。”
天光倾泄在时絮微微晃动的马尾辫上,有细碎的光芒,映入了徐惊昼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