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妮下了车。码头是咸咸的海风,尽头站的是少年思里的少女。
她依旧长发飘飘,穿着一袭白裙仿佛永远不会老。
唐姝妮望着前方,呼出的气在冷空中成一团白雾散去。
白裙少女回眸笑意盈盈的朝她咧嘴笑,怀里捧的是她挚爱的山茶。
她望着她,没骨气的笑了,笑着眼前起了雾,怪她呼的气太大口,翻起的白雾堵了她的视线。
只见那少女墨发飞舞,长裙轻飘,身后静待的是一整艘游轮的山茶花。
火红的山茶花在这个冬日尤为显眼,那么一大轮的红山茶啊,扰乱了她建起的高高围墙。
泪珠滚落,她知道,她再也躲不掉的。
——‘她说你最近老是躲她,想着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要跟你道歉!’
那天的海风好像格外的大,大的她眼睛吹得干涩泛了泪,吹得那艘游轮的山茶卷起片片花瓣舞动在她周身,落在她发梢。
楚思浙捧的花瓣被海风吹得飘散,她眼底永远那般温和良善,她说,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但是姝儿,我还是给你赔罪。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还说,我可能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要说出来,不要不理我。
这个冬天真冷,冷得呼的气泛起的白雾彻底遮了她的视线,眼中不断滚落着什么,她不敢去触碰。
那片片落日中,小小少女一头短卷发,踏着金黄芦苇,发尾在摇晃,她张扬不羁的高举手臂朝漫天红霞宣告要成为全世界的歌后。
少年抬手拍着她高举手臂附和她,朝天空大吼着少年的满腔热意,吼的是想去加勒比海岸当海盗。
另一个直发少女在芦苇间,笑意盈盈的道她长大后要做的,就是要和他们好好的,一直到老。
耳边车上的音乐好像还未散,萦萦绕在耳边,忧忧歌声绵长婉转,声声唱着再见明天,明天真的道得尽吗?
‘再见明天
明天只在我梦里面
梦中的我是否只得走向黎明
忘记从前
我所失落失落的起点
忧伤的过去已忧伤地走远’
她望着那一整艘炽热火红的山茶,再没忍住,扑进她怀里,哭嚎出声。
是啊,这一世的时间段,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发现南阳熙的计划。她同所有沉浸在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期待着与爱人的未来。
她有什么错啊?她没有错的。
错的是那些是是非非,是那些上一辈了不断的恩恩怨怨。
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替上一辈承担这些无中生有的怨恨?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泪珠不断滚落,重生以来,她没有一次像如今这么失控。
这些都不应该让他们来承担的,凭什么错误要延伸到下一代?他们就不配拥有幸福吗?他们就不能活着吗?
她轻拍着她的背,柔柔的安抚她,可歌声还未完。
‘沉睡之前
晃眼真实成虚无失落
唤不回的你
挽不回的时间
明天我们还会记得吗
当欢喜悲伤都已成了过去
生命我不懂
何时它要划下句点
明天我们还会记得吗’
明天,我们还会记得吗?
远处海浪层层,拍打着海岸,码头拉起长长的边界,身后万家灯火通明,暮色灿灿,少女趴在少女的肩头将所有委屈哭诉。
夜色中,是诉不清的恩怨,理不清的情仇。
远处黑色迈巴赫沉稳停在街头,远远遥望着少女的哭声。
苍白的手骨轻抚在方向盘,车镜倒映着一双沉沉的眼,目光如蜘蛛丝般黏在少女那抹倩影上。
那天每个小小少年都说了长大意愿,独独剩下那个少年半边脸对着红霞,另外半边隐在芦苇间,目光深邃难懂的盯着面前张扬娇艳的少女,不言半语。
少女是山谷阴暗崩裂出的光,是林间滋润万物的春雨,亦是此刻头顶的漫天红霞,只叫他不敢沾染半分。
冷沉夜色中,男人盯着那相依的身影,喃喃道,“姝儿,你也会原谅我的,对吗?”
此时此刻,他多想和她拥有一个未来,哪怕只是遥遥须臾间漂浮的一个念想。
‘芦苇的神啊,我想和她拥有下辈子,如果下一世不行,那就下下辈子。’
无关风与月,他只盼无恩怨的与她相遇。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