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唐姝妮就是觉得宋满目此刻好悲伤好悲伤，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可是此刻，这个世界上知道寇怨生的人又多了一个我，我知道他的怨，知道他不该殒命在那个小巷子。放下过去很难，可是终有一天，我们都会放下过去，破茧成蝶。”
“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
“宋满目。”
某种程度，她和他是一样的人。
都沉溺过去的痛苦与仇恨，一次次挣扎无法解脱。
宋满目眼眶有些酸，他有些苦涩的笑，没有说话。
月亮高挂空中，衬得旁边的星星很渺小，现在想想，那些过往好像都已经离得很远了，她听到宋满目有些释怀的声音。
“其实，我的过去也不全是痛苦的。”
宋满目看向她那双熟悉的眼睛，“我叛逆的那段时间，也遇到过一个和你很像的女孩。”
唐姝妮愣住，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没有出口打断他。
“那是很早的时候了，久到我都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我只记得她给我的感觉，没有什么心眼，就算别人欺负她，她只会觉得疑惑，为什么欺负她，而不是怨恨。”宋满目观察着唐姝妮的情绪，没有发现她抵触和介意后，才继续说下去。
“像个懵懂的小孩，被我救了就认为我是好人，巴巴的就跟我走了。”说到这里他有些想笑，“但有时候，我不如她看的开。是她告诉我，要去为那没有的可能争一个结果，重要的是过程，在我死后，我可以坦然的告诉寇怨生，我没有放弃自由，我至死都没有妥协，我有为我、为他争个自由。到这时，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挣扎是为了告诉他们，我们的思想永远不会屈服。”我们就是自由的。
唐姝妮愣住了，从没想过的方向，让宋满目争神药、做这一切种种的，竟是自己。
她有些苦笑不得，像是因果循环，当年她造的因，在多年后成了纠缠她的果。
如果她当年没有说那些话，他是不是不会出国，继续做着谢满颂与他们耗着。
也不会有后来要娶她的种种。
“后来我出国了，我甚至不敢告诉她我的真名，我怕宋家注意到她，我怕她重蹈阿生的覆辙。”
唐姝妮猛地抬头看他，她曾经也怨过的。怨他不告诉她出国，怨他连个名字都给她一个假的。
却唯独没有想过是为了保护她。
“我回国的时候去她当初住的地方找过她，发现早去人去楼空，抱着不忘初心的心思，我把那栋别墅买下来了，用来警醒自己。”
一些前世她所不知道的内容剥露开来，让她不得不回头去审视一些被她遗忘的一些细节。
难怪她总觉得檀宫陌生又熟悉，原来那是她刚回到唐家住的地方。
后来宋满目出国，她也转学开始新生活，唐家也从檀宫搬走，为了不让她想起刚回唐家的那段不愉快。
“宋满目，你……一直都没忘记她吗？”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前两世，她从未见他提起过刚回上海的她，她以为他早把她忘了，也认为谢满颂根本没把她当过朋友，连他出国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宋满目好整以暇的冲她笑，“吃醋了？”
唐姝妮瞪大眼睛，“我没有！”
宋满目心情很好的笑了，不知信没信，“其实当年出国，我抱的是永别的心思。她就一小屁孩，我把她当妹妹看的，她当时就那么一点，我又不是禽兽，能有什么心思。”
唐姝妮点头，“我知道。”
那时他们都还很小，都不明白对方对自己的影响，只知道一腔奋勇，不计后果。
唐姝妮靠近宋满目耳边，说悄悄话的语气，“其实不止谢满颂没忘记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很懊恼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她的名字。”
唐姝妮看到宋满目的眼底一点点亮起来，是惊喜。
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亮亮的一双眼一直盯着她。
唐姝妮也知道他需要缓冲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信息，她没有开口打扰他，也只是望着他笑。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对方，宋满目突然捂着脸笑出了声，从胸膛发出的笑声低沉磁性，豁达的笑声感染了唐姝妮，她竟然觉得……他笑得声音还挺好听的，也跟着轻笑。
笑了一阵，宋满目放下手，也感叹因果循环的神奇，“原来是你啊，小孩。也活该我们纠缠至此了，你是先招惹的我啊。”
“嗯，是我。”
夜晚的街头，两人在长椅上了却过去，唐姝妮清楚，在此刻，他们前几世的恩怨才彻底清了，她了解他全部的过往，知道他的痛苦和挣扎，他们之间鸿沟终是被宋满目一点点填上，用他全部的爱和伤痛，她彻底接纳他了。
即使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再一次彻彻底底的，爱上他了。
“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的，当初一声不吭的就出国，没有和你说一声，但那并非我本意。”
“原谅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