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枫江名邸的途中,钟年说不忐忑是假的。
住院期间他们虽同住一间病房,但好歹门外就是走廊,有病人有工作人员,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些窒息,大多数时候,钟年并不觉得是正儿八经地和陆合钦独处。
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体感就不同了。
那间房子好似四面八方都有男性充满压迫感的气息,让她无所适从。
她曾经送喝多的陆合钦回去过,夜色中玄关灯光幽暗,男人的喘息夹在着酒气洒落在她后颈,她扶着他,呼吸间好似也跟着醉了。
两人踉踉跄跄地脱了鞋,陆合钦身形晃动,险些摔倒,钟年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可男人太重,她反被他带到在地。
男人压在她身上,黑暗中眸光闪烁,逐渐欺近她。
如同盯上猎物的野兽。
她呆呆地与他对视,被那幽深的眸光摄魂夺魄一般动弹不得。
片刻,一吻落在她唇边。
寂静中,衣料摩挲,唇齿交融,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她面红耳赤,手脚发软,在陆合钦企图解开她的衬衫时猛地回神,一把推开他,不顾他狼狈翻倒,连招呼都不打地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钟年不禁心跳失衡。
还好,现在的陆合钦应该不记得那天的事了。
现在去住,她应该是安全的吧。
傍晚时分,天边缀满红霞,美得像是一幅画。
钟年悄悄偏头看向陆合钦,发现对方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立刻转头看向窗外风景。
陆合钦淡笑,握住钟年的手。
虽然无言,但对方纯粹的喜悦,却像是通过指尖传递了过来。
钟年一路都晕乎乎的。
到了住处后,钟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顾礼节地先发制人,“我要住次卧。”
陆和钦在玄关换好鞋,看了一眼陌生的客厅,才老神在在地说:“好巧。”
“我也住次卧。”
别太离谱!
钟年面红耳赤地剜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胡扯,径直拿起行李去次卧收拾。
他们回来之前,夏颉已经通知阿姨来打扫过,冰箱里也装满了水果、食物,陆合钦扫视全屋,170多平的屋子地段佳、视野好,整体装修风格硬朗,多是简约的灰白色,阳台上的落地窗大而明亮,仿佛将天边的夕阳框在画框中。
好是好,却远不如钟年那两居室温馨。
早知道他该厚着脸皮住去那才对。
陆合钦暗暗懊悔,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垂眸看去。
划开锁屏,屏幕上显示有一条微信信息。
【宗佳佳:合钦,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陆合钦皱了皱眉,暗灭手机,权当没看见。
这几天他陆续接到了这个人发来的不少信息,多是对他嘘寒问暖的,言词间语气亲昵,仿佛和他很熟悉。
让他不舒服。
他通过公司OA查过这个人,业务三部的经理,并不是他的亲友。
八成是想趁他受伤,通过关心他来刷存在感,好获得晋升的机会。
想了想,陆和钦重新打开微信,回了两个字。
【勿扰】
一直不回复,反倒像是在默认她可以继续如此。
回复完,陆合钦放下手机,走到次卧,“年年,我真的住次卧。”
钟年头也没回,单手把枕头丢了出去,“你走开!”
与此同时,星晨投资办公楼。
虽是下班时间,业务部办公区仍旧繁忙,人来人往。
宗佳佳才结束一场会议,刚出了电梯,就听手机传来一声提示。
她连忙打开查看,见是陆合钦回复,面上一喜。
但紧接着,她看见了陆合钦回复的内容。
【勿扰】
宗佳佳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锲而不舍地发了几天信息,好不容易等来个回复,居然是【勿扰】?!
过去陆合钦对她也称不上热络,但好歹能正常和她发信息交流,车祸之后不搭理她就算了,还发个【勿扰】?
当她是垃圾短信吗?
前几天也是,她硬着头皮给陆合钦去了一通电话问他的情况,才接听时陆合钦倒是礼貌,在她自报家门后,轻飘飘说了句“感谢”就无情挂断了电话。
挂得她措手不及。
宗佳佳杵在电梯口怀疑人生,同事们见她面色铁青,不敢多问,纷纷绕道。
方泽恰好从另一台电梯中走出来,见到宗佳佳,略微颔首打了声招呼,便抬脚离开。
与宗佳佳错开肩时,被陡然拉住手臂。
方泽停下,偏头看过去。
宗佳佳瞪着他,语气不太好,“方经理,有个问题向您请教。”
“……你说。”
问就问,何必如此严肃。
“合钦变了,你有没有发现?”
方泽眼皮一跳,向四周张望片刻,拉着宗佳佳进了一间小会议室。
陆合钦失忆的事可大可小,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就是避免节外生枝,方泽不知道宗佳佳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但不管是哪里传出来的,他都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在确定会议室门关好后,方泽看向宗佳佳,“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宗佳佳还处在被陆合钦冷淡处理的气愤中,没在意方泽表情古怪,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说起最近几天自己的遭遇。
听完后,方泽松了口气。
他拉开一张座椅,闲适地坐了进去,好心开导宗佳佳,“老陆不是变了,是他一向如此。”
“过去你和他探讨业务,他当然会回复,如今你多次关心他的身体,还熟络地喊他合钦,我个人觉得这不该是同事之间应该做的。”
“公司里的风言风语我略有耳闻。”方泽顿了顿,“宗经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老陆是有未婚妻的。”
宗佳佳眼神闪了闪,面露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