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钟年任劳任怨地收拾残局。
陆合钦也没闲着,不是帮忙擦桌子,就是收拾垃圾,将完好的一只手功能发挥到最大。
钟年在水池旁,扭头看了他一眼,心情复杂。
万万没想到,她能亲眼看见陆合钦擦桌子。
在她的印象里,他冷漠强大,专注工作,清冷得仿佛和人间烟火格格不入。
而如今,一束暖光洒落,照亮男人沉静的侧脸,他一丝不苟地擦着餐桌,短袖T恤随之晃动,勾勒出手臂有力的肌肉线条,整个人陷在柔柔灯光中,散发出奇异的脉脉温情。
出乎意料的,陆合钦动作利落,打扫的完成度很高。
察觉到钟年的目光,陆合钦停下动作,好整以暇地问,“怎么?”
钟年还沉静在感慨中,迟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接触到陆合钦带笑的目光,钟年一下子红了脸。
男人闲适地靠在餐桌旁,一手撑在椅背,几捋碎发垂在额角,显出几分罕见的散漫。
平稳的心跳瞬间失衡,钟年狼狈地转身,动作太猛,手中的碗筷都差点飞出去。
陆合钦忍不住轻笑出声。
钟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红得要滴血,又没脸控诉陆合钦笑什么笑,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继续洗碗。
微凉的水流冲刷掉心中的紧张,但没等钟年松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年年。”陆合钦轻声喊她。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气味。
钟年意识到,陆合钦这会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多公分的距离,陆合钦略一低头,便能看见钟年那一截雪白的、纤细的脖颈,不由喉头滑动,又略微贴近了些。
钟年一下子绷紧脊背。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将她罩住,在过近的距离中,就像是被他抱住一样。
见她像鸵鸟一样,固执地背对着自己洗碗,陆合钦挑了挑眉,突然伸手,单手撑在水池边。
钟年被吓了一跳,洗好的碗不偏不倚地丢到了水流之下。
水花呲了一片,陆合钦老神在在地关掉水头龙,“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不是因为你?
钟年咬住嘴唇,耳尖的热度就没降下来过。
陆合钦取来纸巾,亲昵地擦去她脸颊的水迹,见她红脸躲避,弯了下唇,“你刚刚,在偷看我?”
自恋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并不让人觉得油腻。
钟年不敢看他,摇头说:“没有。”
“没有?”陆合钦好整以暇地看她胡扯,“真的吗?”
“当、当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男人气息的充斥下,钟年已经有了缺氧的错觉,她能听出陆合钦语气中的调笑,明知道她不好意思,还步步紧逼,足以见得男人的个性有多恶劣。
她哪经历过这阵仗?
钟年口干舌燥,紧张地说:“我没有偷看你。”
“哦?”
“我、我就是……”她咽了口口水,“光明正大在看你。”
陆合钦沉默了两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后,低沉的嗓音变得清亮不少,钟年诧异地看着陆合钦笑得浑身发抖,不知为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合钦笑了半天才停下,“你啊。”
说着,他把钟年搂进怀里,意犹未尽地吻她的发顶,“年年。”
“嗯?”
“我好爱你。”
他坦率地告白。
从他失忆之后,钟年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她人生中得到的第一句“我爱你”,就是来自失忆后的陆合钦。
这份爱意真诚且热烈,钟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口又苦又甜。
******
洗好碗盘后,钟年决定下楼去散步。
晚餐和陆和钦边吃边聊,她不知不觉就吃多了些。
陆合钦见状,也说要一起去消食。
钟年无奈地看了他受伤的手臂一眼,“晚上外面还挺冷的,你不方便穿外套,会受凉的。”
陆合钦一脸受用,“年年,你是在担心我吗?”
“……”
“不过没事的,套一件外套就好。”
眼看他走进房间找外套,钟年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跟了进去。
但陆和钦作为金融界精英,日常穿搭精致严肃,并没有合适的休闲外套,钟年看着一件件被拨开的大衣,脑中突然一亮。
“我有一个办法。”
陆和钦难掩好奇,“什么办法?”
钟年笑了笑,啪啪啪跑回房间,陆和钦不紧不慢地跟过去,见她在衣柜里翻翻找找,不一会,取了条米色的围巾出来。
“你可以披着这个出去。”
钟年一边说,一边将围巾对折,垫脚把它披在陆和钦肩头。
这是她年前斥巨资买下的羊绒围巾,尺寸足足有180*80厘米,用料软糯厚实,抗寒又美观。
单单披着,似乎不能抵御春末凛冽的夜风,钟年歪头想了一会,又从背包里翻出三个黑色的燕尾夹,体贴地将围巾夹在一起。
“看,这样就好了。”
钟年拍拍陆合钦的手臂,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又保暖又美观,这样出门,应该不会冷了。”
陆和钦看向一旁的全身镜,镜子里的自己被米色围巾密密实实地围住上半身,围巾质感轻柔,散发出和钟年身上相似的淡淡花香,过分柔和的颜色与他硬朗的外形并不匹配,更别提挂在胸口的左臂将围巾撑出古怪的一角。
局促到有些可笑。
这装扮和他格格不入,陆合钦看向钟年,见她一脸笑意,再回头看时,又觉得自己和这米色披肩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他配合着她,点了点头,“嗯,很好。”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