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云修?”一只手很快摸在他的额头,元白脸上没了刚刚的严肃,而是温润的柔情。
云修哼哼了两声,心里复杂而委屈,“我的宝宝——”
“宝宝很好,大夫说下个月就要出生了,云修,你会好好的。”
“我心里不好。”
元白了然,安慰道:“别担心,已经有婆婆和公公的眉目了,有人说在景山看到过她们,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
“真的吗?”
“真的。”
他好像没办法立刻相信。
卧床休养的两天,他收到谭宜的信件,说他也查到云伯母伯父在景山失踪,但是他还查到了关键的消息。有人在悬崖边捡到一只华贵的绣花女鞋,那刺绣是云家所在的宿州所特有的工艺,不是景山那边的山野乡土所能轻易见到的,因此能立刻判定是云伯母的鞋子。
但是这些,元白都没有跟他提到过,只是从容而安定的说很快就有她们的消息了,但连谭宜都能查到的东西,她不可能不知道,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云修第一次憎恨元白掌控了云家所有的东西,他像一只圈养在漂亮牢笼的鸟儿一样,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谭宜又写了封信给他,说他已经报官,举报元白谋害自己的婆婆公公,衙门已经派人去抓她审问了。
云修看着这信,连忙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在桌案前拿起笔墨给谭宜写信,手指握不住笔杆,不停抖动,嘴里生气的念道:“谭宜这蠢货,蠢货!谁让他报官的!谁让他报官的!”
阿叶慌张跑进屋里对云修喊道:“少爷,衙门的人来了!”
笔掉落在纸上。
云修抬眼无比镇定道:“元白不在家,我去见他们。”
“少爷,他们就是来找你的!”
谭宜是随着衙门的人来的,他扶着云修的身体,心情愉悦道:“云修,本来没你的事的,但是衙门需要人证,你只需要指认元白就好了。”
云修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谭宜眼眸微眯,低声在他耳边厉声:“又不是抓她去坐牢,审问而已!她要是清白的,衙门自然会放她走,再说,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吗?”
“那你又为何说是指认?”
谭宜投降,“是我说错了,是怀疑,你只需要跟衙门说怀疑她可能谋害了伯母和伯父,衙门就能帮助你验证元白的清白了,不是吗?”
云修看着谭宜期待的目光和衙门捕快沉郁威严的眼神,宛如木偶一般点下了头。
宿州城内很长时间传出一个笑话,说云家少爷把云家唯一管事的少奶奶送进衙门里了,原因不明,但可笑的是,还没一天,云家少爷就求着衙门把自己妻主放出来。
有人猜测是云家少爷性子骄纵闹脾气,故意折腾入赘媳妇,看来这入赘到富人家里也不是人人能受得了的事。
云修也明白这是个笑话,但是当他去了衙门见到元白,一看见她这般漂亮精致的人儿安静地坐在脏兮兮的牢狱里,他一刻都受不了了。
“大人,请您放我妻主出来吧。”
狱长眉头一皱,怀疑自己听错了,“嫌疑人还没审问呢,你说放就放?当衙门是什么地方?再说这个时节本就不能给你见她,要不是看在……”狱长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语气亲和些许,“你要看便赶紧去看她。”
“我不报官了不行吗?”
狱长可不是脾气好的人,刚要发脾气,就听见元白隔着牢笼喊道:“云修,你过来。”
狱长看着云家少奶奶笑意吟吟白净无瑕的脸,莫名感到后背一抹寒意。她知道云家少奶奶这些年在宿州地位很高,并且也明白所谓的审问也只是走走过场,她们家大人还真不敢真枪真刀的去得罪当地富豪商户,尤其是像云家这种体量家业的东家管事。
云家前东家云夫人在宿州确实威望很高,但是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还是意外失踪?人在外地,她们根本管不着。
她们衙门之所以去抓云家少奶奶,一个是因为谭家从中作梗给了官府大人一大笔好处费,另外一个便是云家少奶奶自愿审问的,若是她随意洒一点皮毛破财消灾,衙门连抓都不会抓。
狱长见云少爷挺着肚子向元白一步一步慢吞吞走去,撇了撇嘴,便出去守候,独自留下她们两人。
等待元白伸手能触到他的脸,她笑了笑,轻声问,“你看啊,每次都这样。”
云修根本抬不起头,他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心里并不开心。
元白细心给他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温柔而无奈道:“每次都是你在欺负我,结果哭得最伤心的又是你。”
“对不起……”
“我不怪你,别哭。”元白抚摸着他的脸蛋,脖子,再顺着手臂牢牢牵住他的手,“我从来都不会怪你,我只会怪我自己没有做好。”
“我——”云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一只没有脑袋没有安全感的鱼在随风飘荡,只有面前的人是他想牢牢抓住的。
“你为何又要他们放我?你不是怀疑我吗?现在也还是没有婆婆她们的消息呀,要是能让你心安,关着我也没事的。”
云修别扭的看了看四周,“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你受不了的。”
“谁说的。”元白笑意愈深,“这里很好呀,衙门还给我安排了单间,我小的时候还住过更差的地方,像这种地方我完全能适应。”
“我不能!”云修不忍道,“我不能见你不好,明明这些年你在云家住得好、吃得好、穿得好,我让你过得这么好,怎么能让你又回到以前?”
元白愣了愣,脸上笑容淡淡,“我是你的宠物吗?”
云修回过神,连忙摇头,“你是我妻主。”
元白听后咧嘴一笑,“云修,你总是这般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