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坐在病床前,她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小卓几次过来要换她,都被拒绝了。
“会好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颜满满魔怔了般,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系统不会骗她的,它拿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能让江郁健健康康醒来。
“医生说了手术很顺利,他现在是昏睡阶段,很快就会醒的,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小卓实在不忍,出言劝说。
“没事,我再等等。”颜满满摇头,明明已经虚弱到头都抬不起来了还强撑着。
无奈,小卓只能想办法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医生刚才说要调整治疗方案,需要跟你谈谈。”
这是颜满满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没办法,只好松开江郁的手,一步三回头地朝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去。
天刚亮,一会儿医生就要来查房,小卓将病房里稍微收拾一番,转过身,忽然看到病床上男人微微颤抖的眼皮。
“醒了醒了!”小卓冲到病床前,激动地扬起头朝门外大声喊道。
不知道颜满满听到没有,但是小卓此刻不敢离开江郁半步,只能守在床边等待医生到来。
江郁缓缓睁开眼睛,神志逐渐清醒,被小卓的大嗓门吵得头疼,蹙眉瞪过去,气息虚弱道:“你鬼嚎什么?”
“江总,”小卓哀哀戚戚地喊叫着,“你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知道吗?”
配合医生检查完毕,江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大脑里却在不断接收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睛时,黑沉的眸子,神色寡淡,已然是恢复全部记忆的江郁。
“江总,没事吧?”小卓察觉出不对,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
江郁:“没事,我想自己待一会。”
小卓一愣,“好好,我先出去,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江郁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针头,“知道了。”
小卓没敢走远,就在病房门口守着。
远远看到颜满满从电梯出来,立刻兴奋地冲过去,“快快快!江总醒了,你快去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颜满满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激动,只是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湿润着眼眶笑了,说:“醒来就好。”
这是什么反应?
小卓不明白,刚才江总的反应也不对劲,按理来说,他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找颜满满,可是他竟然只字未提。
而颜满满守了整整一夜,这会儿人醒了她反倒躲在门口不进去,究竟是为什么?
这两个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新婚夫妻反倒见外了?
颜满满站在病房门口迟迟不进去,可急坏了小卓,干脆拉开门,一把将颜满满推了进去。
听到门响,江郁靠在床头眼皮都没抬,冷冷道:“不是说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我。”颜满满远远站在门口。
江郁抬头看向她。
熟悉的黑眸,眼神里却无波无浪,如一潭死水,“怎么是你?”
颜满满仿佛听到心口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尖锐的碎片刺到了肉里,疼得她几乎窒息。
如同赤脚行走在布满荆棘的野草丛中,每一步都带着刺骨的痛,从门口到病床短短数米的距离,颜满满走得很艰难。
终于走到床边,轻轻抚平被他弄皱的床单,颜满满用发涩的双眼与他对视,“我是你的妻子,是在你手术单上签字的人,自然应该在这里。”
江郁没说话,只扯了扯嘴角,似嘲讽,似冷笑。
“你还记得吗?”颜满满问。
“全都记得。”江郁拨弄着输液管,说出来的话也如管子里的液体一样冰冷,“所有的、全部、都记得。”
“我记得从小到大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也记得自己出了车祸失去记忆,被你带回家,陪你玩了几个月的过家家。”
说着,他嗤笑一声,像是嘲讽那个心智不全的自己,“居然还玩到民政局去了。”
颜满满看着他,“所以呢,你现在后悔了?”
大病未愈,身体还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几句话就让江郁困倦不堪,他闭上眼睛,淡淡说道: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