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两个,三个,一串串的音符如静谧的河水缓缓流淌。
此刻,她只能用音乐安慰自己的不安。
与王静莲无关,她今天一直处于焦躁、紧张的气氛中,就好像气球在不断膨胀,里面承载着她的期待。
现在,夏安应该已经看到那封信了吧?
他的想法......会是怎样的呢?
明天他会跟自己说什么?
少女的手指和心脏一样忐忑地颤抖着,连平日里最顺手的练习曲都变得陌生起来。
*
时间倒回傍晚,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十分钟。
打完篮球还回家洗了个澡,身上干干净净的黑发少年,拉开自己座位时微微一愣。
是不是有人动过自己凳子?
来不及想太多,他的背就被同桌的手臂压了上来,对方身宽体胖,夏安笑着推他:“好了龚二,你是不是输了比赛想压死我?”
“哪能呢老夏,今天咱们篮球比赛的失败非......非战之过你懂吧,十三班那群畜生请了专业人士,咱干不过正常。”龚二全名龚世明,由于跟某位李姓皇帝谐音重了,于是被班里戏称为“龚二”。
夏安倒也不在意下午那场班际篮球赛,毕竟都高三了,运动纯属放松,输给篮球体育生也正常。
只不过那个体育生打得凶残,横冲直撞的,要不是夏安反应快,恐怕能被撞进校医室。
龚世明余怒未消:“十三班就是光明正大地作弊,我艹了他们**的还请外援,今儿小爷我必须刷够五套题泄愤!”
夏安没理他,正往桌肚里塞书包呢,感觉顶到了什么东西。
他蹙了蹙眉,手臂往里一掏,拎出封藕粉色的信笺。
龚世明瞥了一眼,啧啧感慨:“又有人给你送信啦?这次是哪个班的?”
夏安手指挑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印着素色鸢尾花纹、非常薄的信纸。
他处理这类东西的做法向来简单,看清谁送的,礼貌送还,再来就丢掉。
真有死缠烂打的,找班主任处理。
二中毕竟是名校,姑娘们自尊心强,夏安此举招惹不少因爱生恨的怨言,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坦荡端方,加上他人缘极好,最后暗恋者们也只能自我安慰:
行吧,男神是大家的。
这回夏安准备按老方法处理,但眼眸瞥见落款处——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月亮的简笔画。
这个图案对方用的是蓝色水彩笔画的,瘦瘦小小的月亮,看起来很可怜。
夏安思索了一下这个落款可能代表的女生,月亮......
他第一反应是下午那个清冷美丽的、连目光都不愿投向他的少女,接着摇摇头,自嘲一笑。
自己还真是什么都敢想。
那位高悬于天边、遥不可及的明月,怎么可能为自己做这样的事?
夏安最清楚她有多么骄傲,别说写情书,可能仅仅揣测她对自己心有所属,都已经足够自恋了。
而且名字里带“月”的女生不少,光是自己班......
夏安张望了一圈,目光停顿在某几个名字里含“月”,以及“玥”,甚至“悦”的女生背影上。
因为实在找不到本尊,他皱紧眉头,决定把这封情书看完。
与此同时,第二排某个座位,跟夏安的目光撞了一瞬的女孩打了个激灵,随即扯着自己同桌的手:“望舒,救命......刚才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徐望舒吓了一跳,连忙捏紧了自己的练字本,困惑地看向对方:“什么?”
“我跟夏安对视了——”少女吸气再吸气,“我去,他干嘛突然看我?啊啊啊,受不了,我背后没被人贴什么恶作剧的东西吧......”
徐望舒扯了扯唇,有点无奈。
她已经习惯了同桌时不时的花痴,反正也是叶公好龙,只会嘴嗨。
从上高中第一天起,夏安这个名字几乎出现在她们年级所有女生的玩笑和八卦里,每天都有不同年级的学姐或学妹假装经过,只为偷瞄一眼这位顶级祸水。
徐望舒是个小透明,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都是附和别人。
反正再帅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她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做白日梦。
作为一个成绩、长相、性格都很普通的小女生,徐望舒更在意隔壁班的顾冬月。
当然,她不是爱好女,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从顾冬月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对方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她只学了一点点皮毛,但已经受益良多。
就比如她此时临摹的字帖,其实是顾冬月初中抄写的《陋室铭》。
徐望舒也是从自己的书法老师那里得知,顾冬月是能写两种字体的,一种是端正清秀的正楷,一种是雍容大气的行楷。
她的书法老师是顾冬月的初中语文老师,现在已经辞职专门开机构,保留着很多优秀学生的作文本跟抄写本用于给机构学生做示范。
徐望舒一眼就喜欢上了顾冬月的正楷写法,清丽秀雅,笔锋精妙,灵气活现。
经过两年的临摹,她已经将自己的笔触模仿到了八九分像,而语文老师也一直表扬她在练字方面下的苦工。
当然,徐望舒也担心过会不会被人发现。
为此她甚至去偷看隔壁班的语文月考试卷,结果让她很安心——
顾冬月现在基本用的是她飘逸的行楷,可能因为这样写字效率更高吧。
总之,徐望舒每次见到顾冬月都会在心里默默感谢她。
自己学不到她的美貌,那就沾点才气。
女神人美心善,希望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