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接过包袱,柔声道:“这些衣物应当已被下人买下,其实姑娘不必特意送来归还。”
红蕖害羞道:“那怎么好。不是我自己的东西,当然要还。”
洛雨微微一笑,提起包袱看了看,心想:真是难为她了,提着这些东西,大老远跑来。不过,也多亏这些东西,自己才能得见红蕖一面。
眼见此行的目的都已达到,红蕖提出告辞:“红蕖本想当面感谢青浦大哥那日驾车送我归家,不料竟如此不巧,赶上青浦大哥身体不适。”
“烦请洛公子代我向青浦大哥致谢,嘱咐他好生将养。”
“洛公子也是,才历经劫难,需多安心休养,好好调理身子。”
“红蕖就此拜别。公子请回吧。”
红蕖说罢,转身离去。
洛雨才在感念得见红蕖,却不料红蕖这么快就要走。
他愣住一瞬,才长腿直迈,几个箭步追上红蕖。
随身裹挟的风,吹动红蕖帷帽上的轻纱,让洛雨终于能够匆匆一瞥那日思夜想的绝美容颜。
一刹芳华,心动神摇。
洛雨忐忑:“姑娘请留步。”
红蕖奇怪:“公子还有事?”
洛雨的脸已开始微微泛红。
他踟躇片刻,终于腼腆道:“红蕖姑娘,我……我还能去雾隐村找你吗?”
话音刚落,洛雨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红蕖不解其意:“公子不是已经知道藕粉豆沙糯米糍的做法了吗?为何还要去雾隐村找我?”
洛雨诚恳道:“因为我想与姑娘做个朋友。”
红蕖反问:“我们之前不是朋友吗?”
“我想与姑娘做个无事也能时常见见面、说说话的朋友。”
“?!”
红蕖错愕。
男女授受不清,又非兄弟姊妹,如何能时常见面说话?
即便是情侣,尚未婚嫁之前,过从甚密,也会遭人指指点点。
以洛雨的家教,不该不知此言如何荒谬。
难道爹娘所担忧之事都是真的?
倘若是真的,那就再也容不得半点耽搁,半分暧昧了。
红蕖立马稳住心神,委婉道:“多谢洛公子抬爱!”
“但红蕖以为,洛公子与我男女有别、身份悬殊、常住之地远隔、寻常也无事务往来,今后还是各自安好,勿复挂念为宜。”
红蕖口中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就像一柄柄尖刀直刺洛雨胸膛,扎破了洛雨胸中所有的幻想和期望。
原来温婉可亲之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也能变作扫荡沙场的金戈铁马,摧枯拉朽、风卷残云。
“真的……不能再见?”
“殊途异路,不必再见。”
红蕖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啪嗒——”一声轻响,最后一只悬浮胸中的泡沫破灭,洛雨的梦也跟着碎落满地。
但,话已出口,如同覆水难收。
如今的洛雨如同危立在万丈悬崖上,身后已无退路,只能勇敢向前,才有望觅得一线生机。
男女之事,从来都是如此。
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就要么成,要么“死”。
洛雨早前一直犹豫,正是害怕挑明心意后,会彻底失去红蕖。
但徘徊不前,堕入无尽彷徨,就会更好过吗?
不。
长痛不如短痛。
尽管洛雨已从红蕖的言语态度中隐约感觉到,红蕖并不像青浦说的那样,可以靠努力争取,不也像表妹张琬说的那样,与宝哥只是寻常要好,但他还是决定勇敢一试。
毕竟,与拿出余生的勇气来努力逃避自己不爱之人一世相比,还是拿出当下的勇气来竭力争取自己所爱之人一次,看起来要更容易些。
洛雨索性鼓足粉身碎骨的勇气,再次追上红蕖,倾倒一腔肺腑之言。
“红蕖姑娘,实不相瞒,自我在张家工坊门口第一次见到姑娘,便被姑娘深深吸引。”
“我总觉得,姑娘身上有一种令我莫名熟悉、魂牵梦绕的气韵。”
“画舫之上,姑娘抚慰人心的温言软语,更让我领略了姑娘的聪慧善良。”
“我被姑娘美丽的外表和善良的内在所折服,无法忘却。”
“倘若姑娘愿意,洛雨想为姑娘撑一辈子伞,永远替姑娘遮风挡雨。”
洛雨的一字一句都像惊雷落地,振聋发聩,炸得红蕖心惊胆战、头晕目眩。
红蕖万万想不到,看起来谦和文静的洛雨,竟会如此赤裸裸地表白自己心迹。
她不由暗暗悔恨自己未能及早察觉和规避。
也罢。
先前未能敛藏怜与惜,让洛雨错种情根。
如今只好快刀斩乱麻,将情根连根拔起。
管不得伤不伤人了,红蕖变作冷脸,语气决绝道:“多承公子谬赞。”
“但我想公子是有所误会了。”
“其实红蕖并不似公子以为的那样完美,只是公子与我初初相识,未能了解红蕖的鄙陋之处罢了。”
“公子说我身上有一种令你莫名熟悉、魂牵梦绕的气韵,或许只是错觉。”
“公子说我温言软语、抚慰人心,不过是我联想到宝哥也有丧母之痛,不觉触动移情。”
“公子先前还劝慰红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以为公子早已看出红蕖心有所属,势必进退有据,不会另作他想。”
“不知公子今日为何忽然一改前态?”
红蕖句句锋利,不留余地。
“我……”
洛雨被红蕖问得无地自容,不仅心碎了一地,颜面也扫了一地。
少顷,他才面色凄清,声若蚊蝇道:“小生先前当然明了姑娘的心意……”
“但那日,姑娘冒死潜入水下营救,为小生争取了喘息之机……”
“我……我想对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