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尘再度忍不下去了,大声道:“许晴音,你有话直说吧,就别在我们跟前阴阳怪气了!我们好歹是你的长辈,这么没大没小的,还不能让我有意见了吗?你会尊重长辈吗你!”
许晴音扭头一笑,又再度正视于他,道:“长辈吗?首先虽然王夫年级大了,皱纹多了,但也不所有年纪大显老的人,都能配当长辈的。”
萧沐尘顿时勃然大怒,指着许晴音的指尖,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你说年纪大有皱纹……还显老了?你给我说清楚!”
萧沐尘一直自诩保养得当,面部光滑没皱褶,一直都喜欢和二八年华的男子相提并论,如今骤然听许晴音这么明里暗里的一讽刺,他心里狂怒的同时,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最近事多,前段时间忙的脚打后脑勺,忽略了保养,才显的老了呢?
他现在只能压下去照镜子的冲动,只是怒气冲冲的瞪着许晴音。
殷云岚想站起身,但又担心被对方发现她被撒了一□□的墨汁整的尴尬,再有损她的形象,于是问道:“阿音,你有话直说吧,是不是我让你们去京师,你觉得我拿你们当人质,而不愿意去呢?”
许晴音道:“对啊,我到底也不晓得您是怎么想的,这么会让我跟你儿子误会的事,你究竟是怎么能说出口的?”
殷云岚道:“京师那边,确实有一部分我手底下的精英,你们过去,一定会得到周密的保护,比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暗地里被上面派的人给捅刀子了的强,阿音,别怪母亲说的直白,母亲是真的很担心你们,才让你们去的。”
殷云岚说罢,眸光看向苏洛白,仿佛希望他能开口。
苏洛白眼神浮动,动了动嘴唇,到底一句话也没说。
殷云岚见状皱了皱眉,那边许晴音又开口了:“难道不能让您所谓的精兵,从京师那边过来,保护您的亲生儿子吗?”
许晴音没有把自己算进去,因为她明白,虽然她和苏洛白成亲,但很显然对面那两位一直都是把自己当外人,萧沐尘连装都懒得装,而殷云岚虽然看着和蔼温和,但终究有种很深的疏离感。
她用苏洛白当幌子直接向这两人提要求,毕竟苏洛白是他俩的亲生孩子,纵然现在感情再不亲,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她这么说,底气也会相对强一些。
殷云岚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摇头笑道:“阿音啊,母亲只能这么跟你说,有些人安置在某个地方,为了长期驻扎,只能以各种身份作为掩护,有的是商户老板,有的则是化身为农民,他们在当地有自己的户口,不可能一夜之间这些人赶来这里,否则他们凭空消失,一定会被京兆尹察觉……阿音,母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应该理解了吧?母亲真的是为你们好,才让你们先去京城的。”
许晴音看着她,没有说话。
殷云岚克制住想要站起来的冲动,觉得下面非常的不舒服,但还是强忍着,好声好气的继续对许晴音说话:
“阿音,我知道你希望你和洛儿离这里,离京师远远的,可是你要知道,我们这里遍布那位眼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知道,到时候她派人追到你所认为的远远的地方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就更能撇清关系了,不如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京城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靖北王的儿子媳妇,她投鼠忌器,纵然想动你们,也是不敢的。”
许晴音沉默了片刻,方回答道:“母亲思虑周全,我等真是自愧不如啊!”
殷云岚笑道:“你们理解就好。”
许晴音盯着她的眼睛,又道:“既然京师这么安全,不如把蝶舞一起接过去吧!”
殷云岚嘴角快速的一抽搐,但又旋即恢复了原先的淡泊之色,但还是被敏锐的许晴音捕捉到了,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了冷笑。
露馅了吧,说的这般头头是道,差点被她忽悠过去了。
萧沐尘闻言更是结结实实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拍桌子,又将桌上残留的墨汁飞溅而起,旁边的殷云岚只觉得脸上泛起星星点点的凉意,由于在想着事情,倒是没发现脸上被泼上墨汁。
苏洛白看着被爹爹泼了一脸墨水,还没有发现仍旧是一本正经在思索问题的娘亲,有点想笑,但只能忍着。
许晴音现在是笑不出来,因为萧沐尘又开始发飙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已经被贬为庶民了,自然是自己走了,我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还让她陪你们去京城送……”
殷云岚快速的打了一下萧沐尘的手臂,萧沐尘瞬间噤声,苏洛白一颗心立即坠入了冰窖,许晴音却仍旧锲而不舍的追问:“送?送什么?送死对吗?”
萧沐尘脸色黑如锅底,殷云岚失笑道:“阿音,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什么送死,合着母亲刚才说了半天,都白说了不成?”
许晴音紧紧的盯着殷云岚,她心里原本觉得殷云岚不错,比萧沐尘要待他们好,可是现在终于明白了——殷云岚对待她和苏洛白,其实是同萧沐尘是一样的,只不过,她要虚伪的多,面上功夫做的很足。
苏洛白终于开口了:“城南的小房子里,殷蝶舞不是住的好好的?”
这回殷云岚脸上的云淡风轻再也绷不住了,她吃惊的看着苏洛白,连萧沐尘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知道……”殷云岚说了以后,觉得自己白说了,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装了,她又继而叹了口气,道:
“洛儿,希望你能理解,毕竟蝶儿从那么小小的一团的时候,就留在我的身边,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
萧沐尘皱眉看着苏洛白,道:“你派人跟踪我?”
苏洛白这回没有退缩,挺直了脊背,平静的凝视着殷云岚和萧沐尘,道:“是啊,那么小小一团的时候,就留在你们身边,而我曾经那么小小一团的时候,就被人扔掉了呢。”
萧沐尘:“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到底也没“你”出来什么话,只是心虚的撇过头。
许晴音握住苏洛白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于是就更加紧握了些。
苏洛白扭头,眼神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