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女殿下,请。”
因为皇帝和昭王的原因,乌岚并没有受到任何刑罚,只是被关押在大理寺而已。乌岚端坐在桌案前,听到张裎的声音却并无起身之意。
张裎又唤了一声:“昭王世女,您可以离开了。”
乌岚抬眸,看了看牢房外的张裎,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太女,有消息了么?”
张裎立在门前,摇摇头,不欲多说。“请吧。”
乌岚听罢,再不多说一句,只身出了大理寺。
乌岚在大理寺牢房内呆了半年,不见天日,猛地一出房门,还稍有些不适应。漫天的白光险些恍惚了双眼,乌岚抬手挡住视线,闭着眼,在雪中立了良久。
年关了,皇帝大赦天下,这才放乌岚出来与家人团圆。当然最主要的是赈灾银被劫一案破案了。
户部尚书贪墨,这才昧下良心打起了赈灾银的主意。车队上的银粮变石头都是她在暗中捣鬼,使了一招移花接木的鬼把戏骗过众人,其实最终只拨了十万两银装车救灾。
此案一经查获,户部尚书供认不讳,自认无颜面见皇帝,以死谢罪,自缢于狱中。
昭王世女乌岚虽看管不利,致使朝廷损失十万银,但因昭王为赈灾自掏腰包捐了十万白银,算是为世女将功赎罪。
……
昭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外,车内坐着昭王夫妇。
乌岚没有上马,就着大雪往外走,马车从乌岚身边经过,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雪越下越大了。
马车里,乌岚紧闭双眼,靠在父君身侧,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茫然不知所措。
“阿岚,我的儿,我们回家。”昭王君冯韬揽着乌岚,满心满眼心疼,大理寺哪里是人呆的地方,阿岚都已经消瘦成这般模样了。
“爹。”乌岚睁眼看着父君如此颓废,一时间大悲大喜,心中也不禁有些酸涩,喃喃的唤了他一声。
“儿,爹带你回家。”
乌岚没有说话,静静听着车外呼啸的风声。
马车朝着王府缓缓驶去,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可是没过多久,痕迹就被新雪覆盖了。等过了春,积雪就会融化,便再也看不见痕迹了。
*
皇帝的病突如其来,一病就是一冬。太女监国,朝中事无大小皆由乌榕决断,政务繁重,绊住了乌榕的脚步,君染由此得以脱身,随着慕容雪去了西北道。
这次慕容雪并没有带着商队,而是要去云中谈一笔买卖。
君染便跟着慕容雪一起学着做生意,长长见识。他们是元月启程的,不过西北依旧是大雪封山,难以行路。
“表弟,你……”
一路上,慕容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她之前一直忙着西北道商路的事,也是回京才听闻太女失踪的消息,君染和太女只有圣上赐婚,连六礼都没过,其实压根儿就算不上成婚,何必这么执着呢。
君染:“……”
君染迷惑地看着慕容雪,她一脸同情外加母爱泛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表弟,斯人已逝,你万不可太过伤怀。”
君染抿抿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安慰他节哀顺变,怎么就没有人发现他其实很高兴啊?他自由了啊!当然,非常时期这种心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表弟,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拘泥……,咳,表姐的意思是说,天下之大,人尽可夫。”
君染:“……” 神特么的‘人尽可夫’!是‘人尽以为夫’吧。
古时有典,‘人尽夫也,父一而已’。普天之下,谁人不是人尽可夫,人尽可妻,却被后人曲解成那种含义。
君染安慰自己:古今异义,古今异义。
“表弟,天涯何处无芳草……”
君染默默接了下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
“表姐,不必多言。” 别又说出一番惊世骇俗之言,能吓死个人。
慕容雪叹了一口气,觉得君染太过固执,听不进去劝,简直是对牛弹琴。
君染一时无言。他不是,他没有,唉,这下纵使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难啊。
*
三月,君染一行人终于到了云中。本应是莺飞草长季,但此处依然是冰天雪地,大雪纷飞。
慕容雪把君染安顿在客栈,又派了三人护卫他的安危,自己则去了一趟云中府。君染只听闻是一单大生意,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好像是跟铁器矿石有关。
莫约过了半个月,慕容雪这笔生意谈成了,这是一笔和朝廷的买卖。云中府宴请慕容雪,顺便把君染也捎上了。
席间过半,君染觉得头有些沉,他今日并未饮酒,怎么忽然有些醉了?君染胳膊低着几案撑着脑袋,闭着眼,试图让自己缓缓,清醒会儿。
府台大人看出君染不适,安排人让君染去客房歇息。
君染被两个小侍搀着,往房间走去。
“何人鬼鬼祟祟!”
君染被一道黑影一吓,瞬间清醒了。
天呐,府衙遭贼了。
两个小侍被君染一吓也神情警惕起来,君染可是大人的贵客,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郎君,不若还是回宴席吧?”
君染附和:“也好,快走!”
三人刚转身,两位小侍就忽然倒地不起了。
君染楞住了,都怪他刚刚打草惊蛇,现在恐是小命不保。
君染僵硬的转过身,忽然就瞪大了眼睛:“乌——”
“呜呜呜——”乌棠捂住君染的嘴,避免他再大喊大叫。
君染浑身没什么力气,虽然身体上没怎么反抗,嘴巴里却嗯嗯啊啊不停地叫唤,不知道是惊喜多还是惊吓多。
“闭嘴!”乌棠给了君染一记警告的眼神,“再出声,就割了你的舌头!”
君染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被威胁到了,忽然闭紧了嘴,没再出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