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也青虽然思绪几经起伏,但是声调却出奇的平稳。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脸谄笑,但眼里倒是精明,一边打量也青一边朝她走来。也青心下惊诧,莫不是怎么巧就遇上了东宫的人,此类人专门留意那些来打探消息源头的人,再顺着此人查到隶属的组织,多半还能找出东宫的对头,因为普通人多半听了传言最多不过不信罢了,倒稍有追问源头的。
只是也青没有想到竟刚到第二处地方就已经打到蛇窝附近了。何况这酒馆看起来也着实不起眼,看来东宫在京城内部的布局也远比也青在雨舍听说的周密。
既然也青已经看出来了,便也不好也无需再追问,可若现在直接走了,反显得自己警惕心不寻常,做实了探子身份,先等着那个中年男人开口:“客官久等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说的话也多,我方才回想了好久,记得第一次听人说起张凉川欠钱的事儿,大概是从一个老酒鬼口中,可是那人来小店也是也并不经常,客官若想要寻他,小人留意着,下次他到了即刻去通知您,您看……”
也青截断他的话头,收起金珠放回袖中,又摸出一串铜钱扔在桌上说,“罢了,你这记得不清不楚,我也不常在京中,可无兴致等这酒鬼,一个故事而已。”
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行至门口时也青其实已了然,要让周氏被章家当了活靶子的谣言更加可信,那章淼自然还得活着才好,能保证他能活着的正是太子,但如今他与待宰的牲口无异,等到周家与二皇子出现了隔阂,他应该就没有用了吧,留他多当几日的行尸走肉又何妨?但也青还是想先找到此人,就算不能自己手刃仇人,也要亲眼见到他殒命才能安心。
也青想着太子有哪些地方藏人,却发现师父确实未曾告知她太多东宫的事儿,或者说一直不太愿和她说太多朝堂之争、弄权之术,反而和易涵说过的东宫相关的事都多过她这个大弟子。这大概也是易涵总认为自己更适合当雨舍主人的原由吧。
也青未留意路线就走到了章宅附近,见到一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她掀开遮面的轻纱,白玉无暇的脸庞像是比夏日的阳光还耀眼,周围有几人路过都驻足打量。
“你作甚打扮得这样扎眼,眼下可是多事之秋。”也青一眼认出是言妍,经过仔细打扮,她倒真的与白容有了七八分相似,尤其是举手投足模仿得颇为神似。
也青脚下不停,看周围可有安静的地方。言妍重新也放下斗笠的纱帘,跟着也青走到一间临湖的茶馆,可那小二一开始见了也青一身素衣装扮,并不想招呼她,又见她后面跟着进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娘子,想来是大富人家的娘子带着女侍卫出来的,这才赶紧满脸堆笑地引她们去了雅间坐。
言妍跟在后面,本不敢比也青先入座,却听见也青说:“大娘子,您坐这儿,窗外的风景好些。”她呆立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才一路看着也青眼色,小心翼翼地坐过去。
也青打发了小二去泡茶,这才自己坐下来,问她可是有什么消息?言妍原想起身回话,也青也示意她不必了,还说大家谁不是被丢进这世间来受难的,这些虚礼真是无趣得紧。
言妍算是理解了些白容说于也青一起时的自在是何意,便答道:“我本是去问常跟在易涵身边的几人,可都问不出什么来。后来解申私下找到我,和我说章淼不是提前逃了,而是被单独诱出来叫人先抓了,如今正藏着呢。其余的他也不清楚了,但是易涵主子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也青本想问是什么把章淼诱出来的,但看言妍有愧的表情,就知道她懊恼自己没有探查出多少有用的消息来帮助也青行下一步,便也不好再问她什么了,只说我们回去见见易涵吧。到底还是要见这个敌人一般的师弟了,也青苦笑。
二人回了雨舍已经傍晚了,也青还是径直去了山顶的平台,途中就听到悠扬的笛声飘来,果然易涵又在山顶吹笛。也青一向不喜这些附庸风雅的事物,奈何要适应各种角色,就算不精通琴棋书画,他们也得从小练起,而易涵在音律方面的天赋确实比也青高,因此也就特比热衷于专研此道,好像能凭此弥补其武功上的弱势一般。
易涵见到也青踏上山顶,并不放下笛子,反而闭上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笛声中。也青多少也是被迫学了十年的琴,已听出他的笛声在刚刚有了刹那的慌乱,但也不着急打扰他,谁不想炫耀一技之长,获得他人的认可,尤其是易涵这样要强的人。
虽然易涵本就计划告知她章淼的情况,也青也不想无谓地惹他不快,到头来给自己问询徒增麻烦。何况易涵身材纤瘦挺拔,今日又穿了一袭轻柔的白衣,头发用湖蓝色的长发带系起,皆随着山风舞动。夕阳西沉,但是仍剩了些红霞铺在天空的边角出,也给易涵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增加了几分世俗的颜色。也青在距离他大约十丈的地方驻足欣赏这仙人之姿和天上一曲。
待到易涵一曲吹罢,也青才缓步走上前去,点头称赞道:“两年不见,易师弟的笛声越发宛转悠扬,绕梁三日啊。”
“师姐谬赞了,只是不知道师姐的功夫恢复得如何了?听说您被天音伤得内力俱损啊。”易涵说话的语气里全无半点关心,尽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也青知他一向如此,远观时的清冷脱俗好像全在油锅里浸过了,一开口全是功利,当下也不便与他计较,直接开口问:“多谢师弟关心,但你应该早知道我会来找你,有话不妨直说?”
“师姐是想知道章淼的下落吧,愚弟倒是知道他身在何处,只不过怕即便说了,师姐也未必愿意去寻。”易涵一边用笛子拍打手掌,一边转头看着也青的表情,只可惜也青演出来的焦虑和疑惑也显得痕迹太重了,易涵都瞧着都太过无趣。
“师姐可知道为什么章淼刚好在你们出手前一日独自离家,不让天音护着?”
“听说有人诱他出来,是何人?”
“白容。”易涵终于从也青脸上看到了吃惊的表情,颇为得意地翘起嘴角,接着说:“白容的死他并不知情,但他知道白容被天音怀疑过,所以才会避开其他人独自出来。”
也青忍不住问:“听你这么说,章淼对白容倒是个痴情种,还是说色令智昏呢?”
“你怎知章淼对白容没有一丝真情?白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