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汗王送来的美酒。”
“美酒,”固伦格嗤笑一声,将匕首插入烤羊腿上,取了那酒壶为自己浅浅酌上一杯,“自云州伫立百年的徐氏酒坊倒下后,烧刀酒的方子便就此归入草原,又因着粮食短缺,难以酿造,这么多年下来,烧刀酒的存货越来越少——这世上还能有什么美酒,比烧刀酒喝下去还要痛快淋漓?”
那奴隶没有说话,只是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然而固伦格端着酒杯的手却是一顿,轻微到几乎听不见地啪嗒一声,是酒杯底部与掌盘之间碰触的声音,那奴隶面露惊慌,而后却被人拽了衣摆硬生生抓住手腕按在了固伦格先前坐着的草垛上。
固伦格附近原本喧嚣着的声音为之一静,静到以他的耳力能清晰听到不远处篝火中的噼啪声响。
固伦格显得格外有力地指节在奴隶脖颈间反复蹭过,最后压在喉间软骨上,露出抹玩味笑意:“女奴?”
奴隶打扮地人有一瞬地瞳孔紧缩,下一瞬,竖掌为刀,抬手朝着固伦格鬓角穴位狠厉砸去,不算远的距离间,能明显听出衣袖破风的声音,足见这人出手的力道。
可惜,固伦格偏头避过这一击,直接顶肩以肩胛骨最硬的地方迎着这一掌刀撞了过去,不待此人翻身逃出,便扣指成爪,牢牢锁住这人颈间要害,而他屈起的膝盖,也正抵在身下人胸骨之上,脚更是借着这个姿势踩在这人肚腹之间,硬生生将人擒住压在草垛之上。
固伦格瞳色渐深,目光对上身下人怒不可遏的眼睛,他嗤笑一声,反手将人卸了胳膊,略显得粗糙的手于这人颈侧反复摩挲过后,却是在这人其貌不扬的脸上揭下来一层假皮。
“原来是你,殊州沧澜山醉琼枝——冬实大当家的,哦,不,是妹妹,”固伦格扬手一抛,将那张假面皮径直扔进了篝火堆里,轻笑道,“妹子不该是帮哥哥我寻摸着人口去了,怎的如今竟是这么个模样,混进了哥哥这队伍里,这些日子看戏看得可过瘾?”
冬实咬牙切齿:“固、伦、格——”
“本来我以为,冬实妹子不过是中原内地道上有名的女匪首,如今看来,妹子这身份,颇有些不一般,”固伦格眸色深沉,扣在冬实颈间的力度逐渐增加,“说说看,妹子今天特意来我面前露这么个脸,是打算做什么?”
他瞥了眼一旁搁置在漆盘中的酒壶,冷笑一声:“下毒?”
“固伦格……你竟还好意思提起我云州徐氏,”冬实面色涨红中带着几分窒息的青紫,显得脆弱而又狰狞,“若非你当年……”
说话间,冬实屈膝上顶,狠狠撞去,固伦格察觉她动作时以当前这么个姿势已经变换不及,他身上一身重心皆靠着重力压制着冬实,此时竟是没有什么借力之处,匆忙间只能撒手翻滚后撤,饶是如此,也被冬实一膝盖隐约蹭过一点边缘,登时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在那力道大多撞在固伦格大腿根部,不曾当真让她撞了个结实。
固伦格面色青黑,冷着脸从地上翻身而起,横眼扫过,在场所有人无不避开视线,一时间,众人好似都忙碌了起来,吆喝着吃肉的人继续开始吆喝,路过的人转身去忙自己原本该做的事,场面一下子便喧嚣了起来。
固伦格额角抽筋了似的疼痛:“闭嘴——”
“呼尔泰——”固伦格怒声质问,“这女人为什么在这里,还是奉了你的令来给我送酒?”
呼尔泰面相憨厚,然而看着冬实眼底却透着股冰冷,他推开族人上前:“这人不知怎么混进了奴隶里……是我失察。”
“闭嘴,”固伦格一脚将酒壶踢飞,碎片炸裂在呼尔泰身前不远,他冷笑道,“——动动你们的脑子,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这种时候,悄无声息混入奴隶之中,她想做什么?”
固伦格慢慢放缓了语气,但声音依旧冷沉:“这里是大乾的拒马关,是大乾人的地盘,她今日一个女人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来,你们觉得,大乾斥候,又能混进来多少?”
在场诸人面色猛然一变。
固伦格扫过那被众人用兵器指着的、被卸掉双臂的冬实:“将她单独关押起来,待我回来,再亲自审问。”
“现在,”固伦格道,“准备,发兵,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