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皇上的事,在琼林宴上当着众臣的面给了皇上下马威,令一众进士去赞圣上的容貌,只字不提政绩。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黻衣绣裳。”这样的辞藻层出不穷,琼林宴闭,圣上的容貌先登科诗一步远扬,民间盛传当今圣上是个貌如美玉的君王,也仅仅是个貌如美玉的琉璃瓶般存在的物件,这何尝又不是太后在提醒皇上,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她给的,若她不给他就只能是个随扔随见的普通摆件。
“既是如此,朕倒突然想看看张爱卿盛赞的这位考生是何模样了。”
张茂哪里还敢再提那话不是他说的,忙不迭的躬身在前引路。
“景鹤,想必也是爱看的,一起去吧。”
正在吃葡萄的景鹤,怔愣地吞了嘴里的葡萄,跟在其后,路上还在想怎么就突然要去看个男人了,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要是看,不如看他自己。
因为进考场前都要核查小像同本人符不符,钱翊排在后面,所以等到他的时候,大部分的考生已经坐在考试的号舍里了。
穿了便服的奚伯彦不让张茂身边的人声张,不近不远瞧了一眼。
“那位就是吴祉。”奚伯彦顺着张茂所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
“确实不负盛誉。”
景鹤当然不感兴趣,另指了指他后边的那位道:“那人是谁。”
他指的人当是钱翊,但小地方来的举人又没怎么参加京城里的诗会活动,张茂还真一时答不上来,忙差人去取小像。
奚伯彦手里捏着把合上的扇子,“普普通通,不及他前面那位。”
“看着也是周正,好奇便问问。”
奚伯彦打开了扇子,“以后的肱骨之臣,可是要出自这些考生,景鹤该关心他们学问如何才是。”
“那是皇上该关心的事,我就一只会打仗的莽夫,再有就是喜欢看看稀奇古怪的东西。”
张茂拿来了小像,常山人氏,姓钱名翊。
奚伯彦挥了挥扇子不再多看,景鹤倒是想继续看,但皇上既然都不看了,他再好奇也只能忍着。
“钱翊,名字不错,长的也不不错,不知家中娶妻了没。”
“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景鹤被怼了也不怕,面上含笑道:“刚刚贡院外看到个小娘子在送他,娉婷身姿,袅娜之态,端的不一般,他却唐突的撩了人家帽围,按理说那小娘子再与他熟识被这么对待也是该恼的,偏偏小娘子站的笔直与他相对。”
啪嗒,重重的扇子声没能打断景鹤的话,面露喜笑道:“要说是娶了,后边的那句小姐该是夫人才是。”
“你这么好奇,就自己去问问。”
奚伯彦转头就走,景鹤哪知他为何突然闹这般,忙跟上,“皇上我不好奇了还不成么?怎么就走了?”
钱翊听到动静,抬头望去时,只看到了奚伯彦身后追着景鹤,他们的主考官如释重负地恭送下连连远去的背影。
“那人是谁?”下意识的他羡慕地问出了口。
能让景侯爷鞍前马后的主,除了当今圣上不做他想,吴祉是知道的,圣上要来的消息,家里早有人提醒,吩咐他那天穿着面容都要得体,不能污了圣眼从而让圣上所不喜,知道是知道的,但他还没好心到要告诉个井底的乡下人。
“不该问的别问,皇城脚下多嘴就是送命。”核实小像的人员呵斥道。
钱翊攥紧拳头,连忙称是,待又核查完所带的东西,终于是正式进入考场。
第一科考的是八股文,这是他擅长的所以写的较快,写完后又小心仔细誊抄,这一考就考到了晚上,他将写好的八股文用油布裹好放到一边等人来收。
接下来的几天他还要在这个手脚不能伸直四面漏风的号舍里完成试帖诗,经、史、时务……
傍晚时分才回到府邸的景鹤传来小厮问道:“看清楚回哪里去了吗?”
“回禀侯爷,那辆马车朝着御街方向去了。”
“御街方向?没跟到府邸?”
“不知怎么的,今日路上的人太多,碰倒了个卖菜的商贩,对方不依不饶,这才跟丢了。”
“没告诉对方府上是哪里的?”
“报了侯爷的名讳,但对方胡搅蛮缠。”
“好了,下去吧。”
景鹤抚着下巴,桌上放着把玩了一天的小印,真有那么巧的事?圣上的字也能随意流出去,关键人家还敢光明正大的模仿,再光明正大的卖出来。
他扮做过要给对方一大笔订单的大主顾,要求其见上一面,好确认一番,奈何中间人只能安排隔屏相叙,说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他怕打草惊蛇隔屏时只聊篆刻小印,对方积极应答,一番畅谈下来,他更加好奇,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她的世界太澄澈,一派的春和景明,天真无邪,孩童般自由的思维却又不困于孩童的所知,相反她所知之甚多,就连他说起西北,她也能同他谈到西北的民风习俗,事毕她还对着他道:“你说的和书上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毫不怀疑她在质疑他,而不是质疑她的书,怪人,都和她说了自己是在西北长大的,她却只信她的书。
走时屏风上印下的绰约风姿像极了今天贡院前见到的女子,可惜跟丢了,否则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连他和皇上都敢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