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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止(2 / 2)

,眼里的烛火就熄灭一盏。

“我在一旁看着也不行吗?”春娘双眼紧张又带着不该有的期许看向奚伯彦,她自知是配不上他的,就像说的那样,他是好看的明月。

春娘被倏然放开,不支的体力令她趴倒在地,奚伯彦从高往下俯视着她,凶恶的如同那夜的饿狼般,残忍暴虐地捏住她的下巴,“看也不能看,听到了没有。”

春娘双手去剥下巴上要捏碎她骨头的手,“高羡,我疼……”

奚伯彦的心被烫的打卷儿,“一个从没见过的死人都要惦念着这么久,明日朕就让人给你刨了送来日日相对。”

“不可以。”刨坟遭天谴,她怎么能让他遭天谴呢,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他遭天谴的。

奚伯彦被春娘眼里的惊慌刺的面目可憎,“你走,明儿就刨了。”

“挫骨扬灰,你满意吗?”

“不可以,那是不对的。”春娘拉住奚伯彦的袍袖。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

春娘不答他,只道:“你要我走……”

“还要回来。”在听到春娘说是他要她走后,奚伯彦的语气终于软和了点。

春娘摇摇头,她想起了小时候都逃荒,离开家时,爹娘也同她说过会回去,事实上爹被胡兵杀了,娘也病死了,再也没人带她回那春暖花开的家了。

“为什么?”奚伯彦今夜唯一一句的软话被春娘拒绝了,握在手里的沙子仿佛要彻底流尽。

“我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我……”

春娘明澈的眼神满含挣扎地注视着奚伯彦,干裂的嘴唇上下一碰就要吐出她的心里话。

“谁允许你说的?朕不准!”

推倒的衣袖浮在水面,乌黑的头发丝重新浸了水,那花瓣似的唇抿着逐渐冰凉的温度。

他对她的嫌恶,说也是不配的,春娘抬起头,水里的发丝紧紧贴着她昂起的脖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恼羞成怒的奚伯彦,眼睛红的干疼。

被紧紧压在眼眶底的泪,切割着这世界一切的虚假,春娘再也笑不出来了,“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喜欢因河泥而玷污你这朵高洁的莲花,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埋下种子。”

“你不知道种子的长大,会破开河泥的身体?发出芽时,是河泥的身体在被洞穿,开出花时,河泥就成了千穿百孔的泥块?”

奚伯彦盯着春娘,似乎想要从她的眼里确认些什么,可她那波涛汹涌的眼睛里蓄满了惊涛骇浪的愁怨。

“好……好的很,你在怨我?”奚伯彦的长袖落入池汤,他眼里的傻子,用着从没听过的言语戳的他痛极了。

“我让你不愁吃穿,让你读书识字,甚至你名义上扶不上墙的兄长我都让他高中了,难道还不够?”

“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春娘感受着发麻的双手,其实已经捡不起来什么东西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打湿埋葬在了过去,她听话,听娘的话,听他的话,可依然什么都没有。

“你要去哪里?”

语气里他没察觉到的慌张令她的袖口被紧紧抓住。

春娘的袖口越收越紧,勒的她疼,“我没有家了……”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她记住了,但是啊,只有春娘自己记住是没用的,她知道,所以忘了吧,忘了春娘就不会疼了。

“你在你祖母家过的不快乐?流放只是一时的,你总要回来。”衣袖被勒至臂弯,奚伯彦去捉春娘的手腕。

“你说的不作数,戴好你的玉扳指,别再掉了。”一语双关,他说话一项做不得数。

“春娘,这样的你,今晚走不出去……”奚伯彦面无表情,平静的放开春娘,只是那指节分明的双手上压满暴躁不安的青筋。

落水前春娘离奚伯彦只有一步远,落水后她连悲哀都是那么的磅礴,汲取了她所有往上爬的力量,她站不住,玉池底滑,温热的池水渐渐模糊了她的眼,隐约间看见玉池边上站着的奚伯彦,侧着光,书生脸庞,面如冠玉。

四周静的出奇,她挣扎的水声伴着昏暗烛火迸溅出的油噼里啪啦,纱幔被从窗户口透进来的风,吹的如同鬼神索命的白练上下翻飞。

春娘眼角早已沁不出泪来,她仰着头看着岸上势必要溺死自己的奚伯彦,想起那年绝望的火海,他是真的要杀死自己,而不是认错了人。

他这样的人,怎么就遇见了呢?

胀水晕死的前刻,她听到了落水声。

再次醒来是个天气清爽的白天,她被摆放在干燥地通风口处,载着她的小床是用菖蒲缠枝编造而成。

“你醒了?醒了就过来,这里不养闲人。”

她好像没死,动动指尖掐了掐掌心。

“别掐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算,记住你在这里不过是比死人多了口气,快下来干活,再晚点鞭子就要抽下来了。”

“这是哪儿?”她不该是要被流放的吗?春娘晃了晃脑袋,呛水的疼痛感令她的嗓音嘶哑。

那蓬头垢面的女子见她拉她,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春娘脸上的红斑未消,活像个有传染病的,但这里的劳役管教不让丢,只让她好生看管,别的什么都不许问。

“这里是劳役管教奴隶的场所,什么人都有,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充妓害病的都被丢在这里管教,只要不听话鞭子就会抽下来,你看山上那些砸石开路的,四五个人旁边就会站着个拿鞭子的人,那就是专门看管你的,但凡有偷奸耍滑的,就会被抽打,每日还得干满六个时辰,就你这身板倒不如死在昨夜。”

“这里离京城多远?”

“快别想你的达官贵人了,你也是害了病被丢来的吧,害了那种病,没有撑得过去的,你也别靠近我,我怕被你传染上,这里离京城快马加鞭来回也得一天一夜。”

来回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也叫流放?

那同她搭话的女子见她不说话,满脸的不可置信,只当她是心如死灰,见劝不成,人也醒了,连忙火急火燎的跑开怕被过了病气,终归好死不如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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