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只有她在照顾她,虽然她一再强调那是劳役管教安排给她的任务,可春娘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知道,皎皎对她没有坏心,而且只是第一次见,她本身也没什么利让人可图,就当报答她好了,她选了和她一组,被其他人不容是正常的,皎皎告诉她,那是因为她破坏了那些人定的规则,如果还继续选她,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不公。
“应该的,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春娘也抱着双臂转头看向皎皎。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样的世道下,活这么久的。”她的胳膊靠向了她,同时还有她身上的温度,暖暖的熨帖着她的心。
“靠着一捧稻糠……”细细的呢喃夹杂着雨丝飘进皎皎的耳朵里。
“那你可真不值钱,孬好当年我还值一块传家的玉佩。”皎皎不说那是定情信物只当一块物件说出来,可见也是个惨烈收场的。
“羡慕你。”
皎皎戳了春娘的脑门,“傻子,我这不是想让你夸我,羡慕我,我在嘲讽你,为了那么个只用捧稻糠就娶了你的玩意儿,至于夜夜失眠,夜夜哭泣?死没出息。”
“能给这里送婚柬的,家里能没钱没权?就你个傻子还为了捧稻糠感激涕零。”
皎皎知道春娘不是她想的那样,是个烟花柳巷里的女子,只是家里太穷,揭不开锅为了让她活命,将她把给了个狗男人做了妾。
“他是很大很大的官,我配不上他,喜欢也是不配提的。”春娘的眼泪落不尽,比那天上的雨来的都要密,她不该委屈的,他本来就不是高羡,骗不骗的都改变不了那人不喜欢她。
春花过了季节,终会凋零,那晚的书生面貌在春娘的心里蒙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了。
“官再大又能怎样?喜欢是自己的事,没有配不配的上,若是他嫌恶你,不喜欢了就是,况且在朝为官的,八百个心眼,你这样的,虽不是长久之计,他愿护着你还好,不愿他将你丢在后院,年华老去你又凭什么活下去。
他们那样的,玩弄人心是信手捏来,天经地义的事,甚至以此来充当滋养他们的养分,吸干剥皮后丢了就是,春娘别忘了,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心得不到?就算有,别人也会想方设法给他们剥了,再颤颤巍巍献供上去,你看,怎么样他们都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他们想要的。”
“女人的眼泪只有在喜欢你的人面前有用,比如我,我就很喜欢你。”
皎皎将春娘的脑袋揽靠在她的肩膀上,“春娘,我杀过人,她们没骗你,我企图杀掉给了我玉佩,哄骗我为妾的男人,可惜我没能成功,所以今天是我在这生不如死的地方。”
“春娘不必做我做过的事,你的眼睛那么好看,只要睁着眼睛好好看着就是了。”
皎皎将脑袋也轻轻靠在春娘的肩膀上,慢慢地呼吸着林间雨的味道,平缓而又舒适,这就是春娘的魅力,呆在她身边,世道都会变得干净起来。
“皎皎,除了睡觉我一直都睁着眼睛。”
“我的意思是,你只要等着看好了,没人能在和你相处后,忘的掉你,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
“包括皎皎?”春娘柔软的依偎在皎皎身上,越来越软,何皎皎如同抱着一柳枝。
“我也是人。”
“皎皎你真好,还会安慰人,不像我,我很笨。”
皎皎直起身将春娘身体掰正,“你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哪里笨?这些天来你做了那么多事,哪里笨?婚柬上的字你都认识,哪里笨?不要看轻自己,你很好,说你是傻子的人才是真的傻,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好。”
“皎皎,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春娘的脚底渗进了夜间冰凉的雨水,殷红的血顺着冲刷的痕迹蜿蜒曲折的流出,那是血的气息,腐蚀的铁锈。
春娘的身体一直没好全,再加上长期的失眠,伤神,受伤,支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何皎皎拍了拍软倒在自己怀里的春娘,彻底慌了神,奴隶受伤生病只有硬抗,抗的过去就活,抗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完全的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