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酒露慌乱的去寻茶水,春娘比他快一步,倒好茶递到祈言面前。
“你咳的好厉害,我下山去给你请大夫。”春娘轻抚他的后背。
“春娘忘了,我就是大夫。”
咳完的祈言微微歪靠在床边,春娘熟练的拿起背靠垫在他腰下,干净的眼睛里说不出的柔和,祈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身旁忙碌的春娘。
“可你还是咳的厉害。”要是别人或许是在质疑他的医术,但祈言知道春娘只是单纯的在关心他。
“你想下山?”
春娘摇摇头,“我忘了我不能离开这里。”
“回来的时候看到山下在准备庙会。”
“咳咳……”
“我没见过。”
“你能知道什么?”酒露对春娘一直没什么好气,都说对一个人的喜恶是有缘由的,但他对她一直都是没由来的敌意,春娘企图化解过,就像皎皎说的,人一旦形成刻板印象其实就很难改变,她听不懂但觉得很有道理,皎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身上永远蒙着一层雾,雾里看花花不见。
春娘也不生气端回祈言喝完的茶,又将他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咳……下山是不能了,我们可以上山去看看。”
祈言让酒露取来青锦色狐毛大氅。
春娘抓住祈言的衣袖,“今夜风大。”
“庙会之后应该还有场游花灯,山上应该能看到些。”
“祈言也没看过?”春娘不解的看着穿好大氅准备出去的祈言。
“嗯,没看过,你要不要一起?”祈言转头问春娘。
“可以吗?”在春娘的心里,生病了就不能吹风受寒。
“没什么不可以的,春娘想去就可以一起去。”祈言肯定的语气动摇了春娘心里的坚持,他好像从来不会嫌弃她笨。
他们所在的山头不算高,但爬起来不太容易,遮挡视线的树被统一砍了后,刮风下雨石面没个遮挡且尚未开辟到的都变得十分圆滑,夜里露重,春娘走的很不稳,再次摔倒前,面前递来了一双手,指尖细长染上月色后泛着冷光。
春娘后面没有眼睛,自然看不见她身后照明的酒露是何种的震惊,不可置信中又带着愤懑。
火把明灭间春娘将手搭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温热。
“春娘的手太冷了。”
一声长叹,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是我考虑不周。”
一股药香味,淡淡的萦绕在春娘周身,大氅上的温度,丝丝沁进春娘冰寒的肌肤里,暖至她的心。
春娘站稳后,祈言放开她的手,月下的袍袖翻飞,仿佛下一刻就要带着祈言乘月离去。
春娘是糊涂了,她也不知在想什么,只知道她不想祈言消失,小指的缠连勾住了祈言要离去的尾指。
祈言身体微僵,侧脸看向春娘,春娘一哆嗦,软软的身体渐渐僵硬,不敢抬头的她看着脚下,可仍然固执的勾住祈言的尾指。
祈言几不可闻的笑出了声,借着大氅的遮挡,将春娘的手指一点点纳入掌心。
“一起走吧。”祈言在前,春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二人离的很近,衣袍间的交缠划出的好看弧度,模糊了他俩的边界。
可以并排一起走的那一步,春娘自始自终都没有跨出去,祈言也没有提。
祈言走的不快,今夜的月色特别好,春娘不借着火光也能看清祈言的背影。
二人瞒着酒露的行径大胆而热烈。
很快山顶便到了,春娘怕酒露看到凶她,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生平第一次知道心虚是何种情绪。
祈言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抿着唇,脸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山下的万家灯火是属于人间的烟火气,祈言身上笼罩的静谧星光此刻只属于春娘一人。
“灯飘起来了。”惊奇,艳羡。
“那是孔明灯。”祈言因为要压着嗓子里的咳意,声音便小了些。
不管是刻意还是故意,他都不想在春娘面前咳。
山上的风大,春娘听不清就往他身前靠了靠,“祈言你刚刚说是什么?”
四目相对,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但祈言就是像得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笑道:“春娘我是谁?”
“祈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风吹的系起来的大氅都压不住。
“是祈福用的孔明灯,春娘。”
祈言看的是身前人在点脑袋,春娘看的是四散升起的孔明灯,二人都在看着,看着心里期许的模样。
“主子,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奚伯彦仰头看着天上飘着的孔明灯,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该杀的碍眼。
一把猝不及防的剑,将那名一直暗中跟随春娘的暗卫,穿膛而过。
打过春娘和看过春娘的那些奴隶,之前都是这名暗卫杀的,到头来只是一个在他眼里不起眼的场景,却让他遭此横祸,死之前他都十分不解看着奚伯彦。
奚伯彦抽出剑,一口鲜血溢出坠入山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把剑的血光对准了场景里的二人,那种背叛感让奚伯彦心血烧的沸腾,“骗我?好,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