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栎没撑多久便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沉睡去,平缓有力的呼吸声起伏,在偌大安静的客厅内环绕。
所以酒精的确是一个好东西,能让人短暂忘记生活里的烦恼。
季熠从不赞同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方式,就算一时忘记,清醒之后还是要继续面对,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是在和许初简分手后的每个夜晚,他都想把自己灌醉。
静坐了会儿,他站起身,扯过沙发一角的薄毯,丢在陆栎身上。
然后取过玄关处的车钥匙,趁着浓浓夜色出了门。
从半山别墅下到市区,他对临沣的路况很不熟悉,只能随意在道路上行驶着。
深夜的车极少,也不用担心被娱记跟拍,他把速度控制在允许范围的最大值,想好好看一看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市。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个多小时后,车辆稳稳地停在了云沣中学的后门处。
他来过这里两次,虽然开车过程中已经竭力忘记这条路线了,可最终还是到达了这里。
凌晨两点,校门口空旷一片,白日里拥挤的小吃摊和店铺早已经休息,这一条路看过去,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和校门正中间散发着温馨光晕的“云沣中学”几个大字。
校门口右边的角落里,还有执勤的保安亭,明亮白炽的光线像是夜晚黑压压大海上的一座灯塔,给人安心敬畏的感觉。
他在临沣待了一个星期,白天休息,晚上便趁着夜色环游这座城市,由东到西,从南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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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工作的许初简终于找回了全部的工作状态。
导演组或许也是被网络上的舆论搞怕了,在新一期播出的内容中剪掉了方菲的许多画面,并迫不及待地在下期预告中官宣了许初简回归的信息。
如此一来,方菲对许初简更加不满,每次在台里遇到,她都面色不虞,连表面的和平都懒得装了。
在连轴转录了五期节目后,初简这一阶段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有了好几天的假期。
她立马定了回临沣的机票。出来了一周多,虽然几乎每天都会与母亲通电话,但还是很担心她的身体。
到达临沣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她拉着行李箱低调走到出口,许晰在地下停车场等她。
与此同时,三楼贵宾休息室内,季熠正在候机,回新淮的飞机还有半个小时起飞,他该回去了。
一连两个多月,许初简都在临沣市和新淮市之间奔波。
有节目要录的时候她就来新淮,录完节目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以前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年回去不了几次,现在才发现,只要自己愿意,她也是可以长时间陪在母亲身边的。
这次匆匆回新淮是因为昨晚接到了金媛的电话。
《直面》她现在负责的是外采工作,因此初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金媛了,只是前几天听编导组的几个女孩子讨论说金媛最近状态很不好,节目收视率也有隐隐下滑的趋势。
昨晚陪母亲看了新一期的《直面》节目,初简发现金媛在棚内的确状态不佳,犯了好几个平时根本不会犯的小错误。
斟酌半晌,她才给金媛发了消息。
初简赶的早班机,到新淮的时候还早,按计划她应该是后天回来录节目,因此也没通知小秋,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金媛家。
金媛亲自来开的门,初冬的天气,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家居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她的身材已经恢复到生孩子之前的修长匀称,可是那股翩翩风情的气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进来坐,初简。”金媛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迎她进去。
客厅也是空荡荡的,偌大的房子里寂寂寥寥,缺少生气。
“沐沐呢?”初简问道。
金媛给她倒了杯水转身,回道:“在房间睡觉呢,他基本要睡到十点多才会起来。”
初简接过水,环伺一圈,“家里就你和沐沐吗?”
金媛点头,“嗯,我让阿姨回去休息了。”
初简拉着她的手坐下,拧眉问道:“金媛姐,你到底怎么了?”
昨晚金媛打电话给她,没说两句便开始哭,刚开始只是抽泣,后面就转变成低声的痛哭,初简问她什么也不答,只在最后说了声想见她。
金媛眼眶微红,轻轻启唇:“初简,你对爱情失望过吗?”
初简一怔,心头迅速划过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缓缓摇头。
金媛微微一笑,似讽刺也似不甘,“我曾经也以为我永远不会对爱情失望,不会对他失望。”
初简瞳孔微缩,半晌才缓缓开口:“是游磊老师?”
金媛点头,苦笑一声,“他出轨了,一个新人女演员。”
虽然早在心中有些预感,真正听到她讲出来,初简心中还是十分震惊。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没有变,我还是几年前的我,他还是几年前的他,我以为有了孩子,我们这个小家庭会更加稳固,更加幸福,没想到都是我一厢情愿。”
初简看着眼前的金媛,她沉浸在灭顶的悲伤中,那是一种被最爱之人背叛的肝肠寸断,是一种大梦幻灭现实丑陋的心如刀割。
她心里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当时是不是也和此刻金媛一样的痛之入骨,只恨当初的自己太小,不能陪在母亲身边,抱抱她。
初简抚上金媛肩膀,轻声安慰她:“别这样金媛姐,这不是你的错。”
“是啊,不是我的错,”眼泪从她双颊划过,簌簌落入深色衣襟,“那为什么痛苦的只有我一个呢?”
初简不答。这或许就是爱情最不公平的地方吧,爱得最深的人,往往也是受伤害最深的人。
她静静地陪在金媛身边,让她尽情发泄心内郁积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懑。
过了许久,耳边的哭声终于渐渐平缓,金媛伸手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初简抽出两张纸递给她,安慰地笑笑,“没事的,哭出来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