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旧围巾递给中年男人。
“早上好,你倒是很悠闲自在啊,卢西恩。”金发的男人说着,轻轻锤了卢西恩一拳。他展开一卷羊皮纸,在上面寻找起来:“好了,让我看看你们的营地……唔,你们在第二片,找佩恩先生。”
“谢了。”卢西恩愉快地笑起来,他拍拍洛莉娅的肩膀,“看,莉娅,这个就是安迪——他帮我们搞到了门票。”
“你好,安迪先生。”洛莉娅拘谨地伸出手来和安迪握手。
“你好,小莉娅。”安迪彬彬有礼地弯下腰来,变戏法似的塞了一颗糖果到她的手里,“很高兴认识你——你可比你的混蛋哥哥可爱多了。”
“别理他,莉娅。”卢西恩没好气地说着,拉着洛莉娅转身离开,“走吧,我们去找我们的营地。”
穿过一片浓雾后,洛莉娅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们正站在一片隆起的小山丘上,往下是大片一望无际的开阔草坪,数不清的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草地上,到处都悬挂着彩旗,条幅和战队的旗帜,许多人在帐篷之间穿梭,进进出出,显得热闹非凡。
这里或许有几千顶不同的帐篷,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顶,洛莉娅迫不及待地先钻了进去,她不出意外地发觉帐篷里已经施过无痕伸展咒了,现在这里面就像一间小小的两居室一样,有两个卧室,洗手间和厨房,对于她和卢西恩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卢西恩一进帐篷就忙着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洛莉娅在帐篷里转了转,然后她和卢西恩打了个招呼,就溜了出去,开始到处打量起来。
这里简直像住满了全世界的巫师,洛莉娅一路走过来,她已经看见了五个明显属于美国巫师的帐篷,还碰见了两个十分高大的非洲巫师——他们的脸上像麻瓜那样画着油彩,她甚至还看见了一个明显是亚洲人面孔的小女孩,但是她没来得及听听她说话,那个小女孩就转身走进了帐篷。
时不时有脚步匆匆的巫师挤攘着撞上洛莉娅,为了避让这些兴奋的球迷,洛莉娅只好紧挨着小路的边缘走。
下一刻,她随意地扭头看向那些帐篷堆的左侧——那儿没有道路,只有一小道缝隙能看见对面的情况。
但紧接着,她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少年正弯着腰挑开门帘走出来,他抬起头时,那双蔚蓝色的瞳孔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洛莉娅几乎浑身都在发冷,她几乎不能让自己挪动步子,只是僵硬地隔着那一道缝隙注视着西奥多,人群推推搡搡地在她身侧经过,她也像察觉不到似的,只觉得喉咙像被攥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西奥多看上去和分别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苍白了一点,或许还长高了些。他穿着得十分正式而体面,此刻注视着洛莉娅时,他的瞳孔下像有波涛汹涌的海浪翻滚,又像有火焰在燃烧,那些情绪浓烈得好像要冲破眼眶,但洛莉娅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看着他,但却什么都读不出来。
西奥多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他朝她的方向急切地迈了一步,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洛莉娅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时候他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帐篷——似乎正有人在呼喊他,他的身影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双手迅速握紧又松开,骨节都用力得泛出了白色。
洛莉娅看着他,她的眼眶开始发酸发烫,她想要朝西奥多伸出手去,想要开口说一句“我很想你”,想要……但是太多的念头在脑海里争先恐后,挤挤攘攘,最终却谁都没勇气真正挤出头来,于是最后,洛莉娅也只是颤抖地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着西奥多回头递给她的最后一个眼神,重新消失在帐篷里。
在走回去的路上,洛莉娅失魂落魄得差一点就找错了方向。她曾经以为过去了这么久,自己的情绪至少已经可以重新平复下来了——可是她没想到,这平静只是脆弱不堪的一副假象而已,就像掩藏在芦苇丛深处的小池塘,在无风时显得平滑如镜,可只要一颗小石子投进去,就能轻而易举地打破这伪装出的宁静。如今西奥多就是那颗石子,他甚至不需要和她说话,不需要走到她身边,只是隔得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和他对视,她就已经自己把自己搅得方寸大乱了。
你这样子可真是不体面,洛莉娅。她只好自嘲地这样想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忘掉一个人,并不像折下一朵花那样简单,她认识了西奥多那样久,喜欢了他那样久,那些回忆早就像种子一样埋在了心底,如今发达的根系已经铺满了洛莉娅的心室,如果想要拔除,就只会牵动着整颗心脏一起抽动着疼痛不堪。
最终,洛莉娅找到了他们的帐篷,一头钻了进去。卢西恩正在客厅里泡茶,看见她钻进来,他显得有些意外。“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着,给面前的茶杯里倒上热茶,“不再多看看吗?我想外面应该有不少你感兴趣的新奇东西和人物。”
“……不。”洛莉娅闷闷地坐下,她用茶杯温暖着自己刚刚变得冰冷一片的指尖,低声地说,“我想我看够了,哥哥。”
“好吧。”卢西恩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最终他并没有询问她任何问题,只是也端起了茶杯,“那么喝些热茶吧,莉娅——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上午逐渐过去,紧接着下午的时间也溜走了,随着天色逐渐变暗,整个场地也逐渐呈现出一种蠢蠢欲动的期待来,等到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之后,场上突然间冒出了各种各样的小贩,他们推着小车走在本就并不宽敞的小路上,里面装满各种稀奇古怪的商品。
卢西恩和洛莉娅离开了帐篷,朝着赛场走去。这是个无比巨大的赛场,大得简直让洛莉娅有点儿害怕——它几乎像把十个体育场搬来了似的。无数的人影看上去就像蚂蚁那样填充在小小的格子里,整个赛场里充斥着蜂房里那样的“嗡嗡”声,但那其实是无数人的欢呼声不断回荡造成的。
他们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这是间金色的小包厢,在这儿能够很好地看清这个赛场,只不过这里离地面简直远得可怕,洛莉娅只是稍微向下瞥了一眼,她的头就忍不住地有点晕眩起来。
“好了,莉娅,别往下看。”卢西恩及时地把她拉离了栏杆,按在一张椅子上,他看起来有点担忧,“我还以为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