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狼狼离开后,我继续走在灵山脚的小路上。
空气中传来阵阵海风咸咸的气息以及雨后泥土湿润的清香。
忽逢一片桃林,林下涓涓清泉流过,美不胜收。
这桃林是妖界未曾拥有的,包括这泉水,绵延地流向远方。
忍不住心头的好奇,我朝着桃林深处走去。
在凌乱的桃花雨中,那一袭墨色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他的青丝烟袍亦随风而动,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染墨绘卷。
他转过头来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周围桃花源源不断盛开的声音。
白魇漓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动了动无名指和食指,然后突然一阵风破空而来,卷着那些花瓣飞到我面前,纷纷扬扬如雪般落在我的脚边。
我惊喜地喊:“魇漓哥哥!”随即扑向那道墨色身影。
我撞了他个满怀,令他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不责怪,无奈道:“岚儿,出了学堂怎么不来寻我,而是自己跑下山来了?哥哥本想亲自带你来这桃林的。”
他轻轻将我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
“还不是近日都没有看见魇漓哥哥,以为你还没有回来,”我抬起脑袋,有几分不解地问道:“诶?魇漓哥哥,妖界何时多了这些桃林,还有这流水……”
他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目光闪动间,深邃得宛若寒潭的眸底,似乎翻腾起无数丝丝缕缕的情愫,复杂而微妙,令人难以洞察分毫。
“每棵桃树都是哥哥亲手为你种的,在你出生那年,我便想着送你一个礼物,可这妖界常年寸草不生,普通的花种很难在这里生存,这桃树吸收了灵气,长了几万年才开花……”他握住我的小手,掌心温度微凉,眸中光华却有几分难得的暖意,“这泉水亦是哥哥引川海之水筑造的一条环绕妖界的河流。”
“它的名字叫……”他顿了顿,眉目带笑,神色格外温柔,接着说道:“岚池。”
毫无防备,突如其来,像被人在心口撞了一下钟,大响一声后,回音不断,嗡鸣震颤。
“是为我而起的吗?”我怔怔地开口问道。
他舒眉软眼,凝视了我许久:“嗯,为你而起。”
白魇漓伸手,轻摘去我头上的一片桃花,“走吧,我们回家。”
我突然松开了他牵着我的手,跳上了他的后背,紧紧环绕住他的脖子。
“哥哥,背!”
他笑出了声,眸底泛出柔色:“多大了,还要背。”
嘴上这么说,他却没有把我放下的意思,而是背紧了我,仿佛怕我掉下去一般。
少年的脊背宽阔温热。
两道身影踏过长阶,走向了那座屹立于灵山腰上巅风凛意的妖王殿。
我抬眸问:“哥哥,你累不累?”
“背个小孩有什么累的?”
我靠在他肩头,白魇漓身上有好闻的檀香,我嘟囔道:“我已经不小啦!”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小孩。”
到妖王殿门口,他将我放下来,我们一同走进殿内。
大殿内庄严神肃,柱子上是各种动物的浮雕,更多的是狐狸,正中间的墙壁上刻了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正是我的祖先。地毯暗红色的光芒延续到中心的宝座。
座上正是我的父王妖棂,此时他伸了个懒腰,应当是刚刚睡醒,那气息与这杀气汹汹的大殿有些不符。
他朝我们招了招手,“诶,岚儿,魇漓,这么快回家啦!我都还没睡醒。”
我和白魇漓拱手示礼,一起说道:“拜见父王。”
“快过来我看看。”妖棂笑得一脸慈爱,一张妖娆的俊脸虽没有半分憔悴显老,却越来越像一个留守老人等到孩子回家看望他。
我跑上去抱着父王的手臂摇了摇:“阿爹阿爹!是不是你下令放假的呀?”
父王勾了勾我的鼻子:“明知故问,还不是怕你想家。”说着他又把白魇漓拉到身旁,“魇漓啊,你看你,又长高了,哈哈哈,在云賞可还适应?”
白魇漓说道:“回父王,十分安适,只是鲜少有机会看望岚儿,不知她受欺负了没有。”
听他这般说,我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可厉害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我疑惑地看着父王,问道:“阿爹,你可知道,我为何会使用修罗的法术?”
“修罗的法术?岚儿指的是攻击术?”妖棂的思绪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某个夜晚,透过记忆看见了什么,难得沉默。
连身旁站着的白魇漓,此刻也突然安静下来。
看见两人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忍不住问道:“阿爹和哥哥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妖棂的思绪总算收回,他扯了一抹笑,抚了抚我的脑袋:“岚儿,阿爹和你哥哥都没有瞒你什么,你记住,拥有高超的攻击术并不是件坏事,你一定要恪守本心,不要被外界所侵扰。”
看见父王难得严肃,我用力点点头:“阿爹,我会记住的。”
用膳后,我本想和白魇漓一同去南山脚的活鬼街逛逛,可惜去他殿中找他,竟不见人影。
真奇怪,不知他近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无奈,我只得一人无聊去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