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被拆破，我和厌青站在一旁目光沉顿，尤其是身旁的玄衣少年，面无表情看着易什敬茶。
见易什敬完茶仍半跪在地上，松惟想扶他站起来，易什仍旧摆摆手：“师兄，我还有些疑惑，岚姑娘、厌公子，还有曼姑娘，都是仙人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我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我……我其实不是仙，是妖。”
易什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说：“妖？那乌岭山上的豹虎……”
见他似乎有些误会了，我摆摆手说：“那只豹虎名为凌玄，是从妖界跑出来的，已经被我赶去村庄帮村民垦荒赎罪了。”
“那岚姑娘应该是很厉害的妖，岚姑娘的弟弟，也是妖吧？”易什好奇地问。
我点点头：“也算不上厉害啦，我弟弟他的确也是妖。”
曼幽纱笑着揽过我的肩膀说道：“她不止是厉害那么简单，她是妖族皇族唯一的公主，所有的妖都得听她的。”
我摆摆手：“纱儿你不要胡说。”
易什听后，却朝我拱手行礼，被我拦下，“不必多礼的。”凡人朝妖怪行礼，说出去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易什又看向曼幽纱问道：“我听见曼姑娘叫松惟大师兄，那曼姑娘应当也是仙门中人，以后便不能叫曼姑娘了，得叫师姐。”
曼幽纱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头：“其实，我……”
松惟却笑着替她说：“她其实是天族神女，比我还厉害，我只是成为掌门的徒弟比她早些，她唤我大师兄唤习惯了。”
天上的神女落入凡间，竟然还能成为他的师姐，易什脸上越来越恭敬，还不等曼幽纱拦住他便已经叩首说道：“拜见神女。”
神仙啊，易什没想到自己一个凡人竟能见到老百姓们日日祈祷在寺庙里供着的神仙，活着的神仙。
曼幽纱赶忙说：“你身上还有伤，快些起来，也不用对我行礼的，我们都是朋友，再说，等你回到仙界自然成了我的同门师弟。”
易什总算起身，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玄衣少年，就在不久前，这个少年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见易什欲言又止，我主动介绍道：“厌青是魔族。”
“魔族？”易什张大了嘴巴，仙魔对立的刻板印象不光印在其他五界的心里，连凡人都认为，仙才是正道，妖魔都是卑劣而不堪的物种，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四人，分别来自不同的族界，却和睦共处，一直从未有过矛盾，颠覆了他的认知。
松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说道：“仙魔对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六界和平共处，还未有过什么纷争，各族都在自己的界限内生存成长，自然没有什么矛盾发生。”
易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冥界呢？”
松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冥界，还是耐心地解答道：“冥界与我们几界交流甚少，尤其是几个月前，冥界忽然易主……”
松惟正要继续说，却被曼幽纱拉了拉衣角：“大师兄，我们还有要事。”
易什听见冥界易主四个字却有些好奇地说：“冥界为何会易主？”
我摇摇头：“我们都不知道关于冥界的情况。”
玄衣少年忽然开口：“我们得快些出发了。”
他拉着我的手出门，没再回头。
现在确实不适合闲聊，不单单是因为要找到洛河神器，还有关于朝溯城的怨气，以及赶回妖界见父王。
想起父王，我心口有些闷，不知道他出何事，现在怎么样。
见我们离开，松惟总算说道：“易弟，你就留在这里养伤，我们完成任务之后，就回来寻你。”
“可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吗？这也是对我的一个考验。”易什说道。
松惟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你不会仙术，更没有武器，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凡人，再说，你受了伤，现在应该好好养好伤，我才能带你回仙门。”
易什低下头：“那师兄师姐可要平安回来。”
松惟和曼幽纱点点头，也朝着门外走去。
“厌青你说，怨气的来源是洛河，而不是朝溯城？”我看向一旁的少年，他安静地牵着我的手向前走。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身后，松惟和曼幽纱跟了上来。
曼幽纱喘了口气：“你们走得太快了，对了，把易什一个人留在那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她还挺喜欢新认的这个小师弟。
松惟摇头：“应该不会的，这是在人界。”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知晓了我们的身份，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松惟微微皱眉：“易什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曼幽纱说：“他就算说出去，应该也没人信他，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
“不会。”厌青冷冷开口，“他若是传出去，便会爆体而亡。”
松惟和曼幽纱只当他在开玩笑，没有多说什么。
可我却明白是真的，因为少年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我脑海里想起他掐住易什脖子的那刻，手中隐隐浮现的魔气，原来在那时，便已经下了咒术吗？
我们在街上走着，如今已是人间二月，依旧寒风呼啸，冷意瑟瑟。
树叶枯萎，覆盖了层层白雪。
曼幽纱说：“我们要怎么去洛河呀？”
我说：“洛河就在不远的城外，朝溯城的北面，一直走下去就到了。”
先前松惟和曼幽纱在客栈治疗易什的时候，我便出去问了朝溯城里的人，他们说有一条河流在北面城外，只是水流湍急，没什么人去那里。
走着走着，却在城里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如既往穿着黑袍斗篷的少年时不时偏头同一旁的女子说着些什么，女子听见他的话后连连点头，随后便走远了。
那女子的背影也很眼熟，让我想起了在川城的怡红院里，见到的那个翩翩起舞的花魁虹月。
可青楼里的姑娘，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我摇摇头，定是自己认错了。
见黑袍少年停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