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应若响。
“没事啊,能有啥事。”
速度太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宋追因疑信参半,“没事你今天这么殷勤?干嘛?又想让我叫宋知惬出来啊?”
不得不承认,宋追因直觉敏锐得让人害怕。
见宋声眠灵动的眼睛此刻正加速想着说法,宋追因立马了然,他厌倦,抠抠脑袋。
“这样,你哄哄他,他说不定就会出来了。”
孟寻打开房门时,宋声眠正趴在病床前的桌子上,拿着笔勉力在白纸上写字。
宋追因瞥见孟寻,乏味地舔舔干燥的嘴唇,只一眼就从她身上移开重新聚集在白纸上。
“你干嘛呀?写什么?”
孟寻昨天来过一趟,与宋追因幼稚地拌嘴一番后离开。
她尚且对宋追因这个人格有些基本了解,相关的医生她也有在沟通。相识这么多年,好友有第二人格的事她不比别人知道得早。
宋声眠抬眸,撞进孟寻探究的眼神,她想吐槽却又硬生生压下去郁闷。
“作文。”
“什么作文,我看看?”
“不行!她写给我的!”宋追因挡住孟寻伸出来的手,心安理得剥夺她看的权利,“你不准看。”
孟寻气不忿儿乜斜他,“凭什么,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想吵?”
“我说了我比宋知惬那小子大,比你们也大!你知不知道礼貌啊!”宋追因也冒火。
孟寻“呀”地大叫一声,恼火地直起身子逼近躺床的宋追因。
“怎么?你就不是宋知惬了?你顶着他这皮囊你就是他!就是比我们小!还我不懂礼貌,你这个小屁孩,真是的!把宋知惬吐出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
“嗬,真想吵啊!”
宋声眠起急放下笔,拦住捋袖子要大干一场的孟寻,“哎哎哎,别吵别吵……”
又是涉及到宋知惬,宋追因怒火燎原,掀开被子,跟孟寻直犟。
“明明是我救了他,他自己不肯出来全怪在我身上,我也不想出现在这讨人厌的世间!”
声冤得掷地有声,正在气头上的孟寻愣住。
“你以为我愿意依附于一个不属于我的皮囊上吗,”宋追因诘问,那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染上水纹。
“第二人格生来便有罪吗。”
他的话字字泣血。
孟寻稀有地停战。她把头发撩至耳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垂头捏着手指唧哝道歉。
“……对不起。”
宋追因没有停火的意味,他仓促地抹了抹生理逼出的泪水,拔了毫无用处的针跑出病房。
“……我恨你们。”
四个字沉甸甸,压碎两人的心理防线。
项背狼狈得惹人伤怀。
孟寻自疚捂住双眼,她旋即思索着对策,宋追因比宋知惬还敏感是不争的事实。
黑白两面,窈冥始终给宋追因扛着。
在邪念和冥冥滋芽的花绽不出彩色。
宋声眠呆在原地,惊魂不定中拽住写了三分之二的夸夸小作文跟着奔过去。
他跑了很远,草丛、祈愿湖、艺术墙、直到医院的尽头。
“别跑了,宋追因。”
宋声眠的胸脯起落得厉害,薄汗浮在额头上。
“你也是那样想的吧,宋声眠。”
他停至栏杆前的一段距离,略略喘气。
粗壮的树木挡住了正午的阳光,遗漏了金色的栏杆。
再添一把火,燎原的草原定寸草不生——他绝对会翻栏杆跳出去。
宋声眠心慌,是宋追因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急不可耐摇头,手上展开的纸条叛离阴凉,与日华共舞。
“孟寻她只是嘴快,没有恶意,她不是针对你宋追因,她本来就……”
——“我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多余。”
“觉得我宋追因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宋追因冰冷无情得让宋声眠梗住呼吸。
唯有他水红的眼角让她尚存一丝氧气。
这么会这么绝望呢。
他怎么会枯木死灰般的轻微呢。
宋追因……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走到世界上来的。
“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不是抱他,是抱你。”
不是抱宋知惬的皮囊,是宋追因的灵魂。
炫目的阳光刺入宋追因的眸子,漫天流星滑过他的苍穹。
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的土地倏然盛开成片的琉璃苣。
宋声眠不容置喙踮起脚尖,搂过他檀香弥漫的身子、寒意森森的腰。
“我一直想问你,香水是什么啊,很好闻。”
宋追因双手垂在身侧,感受拥抱着他的温度,感到身体回温,感受灵魂归位。
他之前所抗拒厌恶的肢体接触……
貌似也不太糟。
如她的愿,她凿凿拥到了他的灵魂。
宋声眠靠近他耳侧轻语,不知把宋追因想说的话吓得咽了进去。
“……抖什么啊。”
他、他才没抖。
……是宋知惬那不争气的小子在抖。
宋知惬汗颜:我抱过很多次了,不会抖:)
“不是你买的香水么?我还以为是你买的檀香味的香水。”宋声眠的手并未完全环住他的腰。
还捏着写给他的夸夸信——在病房里说的哄他就是写一篇一千字的夸夸信。
她撤开腿,打算给他念念信,再给摇晃不定的心脏浇浇水,旺盛破土的绿草准定会露头。
“干嘛。”宋追因蹙眉,怀里温度消退,不满得很。
宋声眠眼神随着自己的双手,把白纸横在距离之间,“你是想自己看还……”
话音未落,别扭的宋追因用一只手掳过她的腰,他第一次抱别人,希望某人能知趣……
别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