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威胁终于全部解决了。
不会再有伤害她的事情发生。
他到底是帮她做了一点事。
沈示白卧室凿了窗,一如客厅的那面。
在最开始的设计里,有不止一位设计师建议在那位置造一扇窗——上帝宠爱的月神在那上方安家。
由此月色倾泻得毫无保留。
卧室被流光填满,角落也归在范围之内,细小的尘埃让团栾涂了一层涅白。
他当时固执地认为不需要自然界的一切,拒绝了五位设计师的深笃构想。
他沈示白从不需要月光、不需要日华、不需要风吹和草绿。
不需要海蓝不需要花香。
他沈示白不是受自然的滋养而生长起来的沈示白。
但他错了。
他需要。需要月神的烛照、需要爱神的眷注、需要风神的怜悯、需要海神的厚爱,需要自然。
需要构成他所有的日和夜,需要在他生命的图纸上画出彩色的蜡笔,需要玫瑰的清香和金盏花的别离。
他需要宋声眠。
——就像他需要氧气。
……
“这边请这边请!”
“唉唉不是往那里走!那里是岛屿南方的尽头!”
“也不是这边,小陈小陈!去带那位先生去现场!”
婚礼现场,花海和玫瑰海围绕着整片小岛。
工作人员忙中有序,组织着前来参加婚礼的所有客人的去往。
宋声眠守在化妆室为温灵紧张。
于姿怀着隆起很高的一大叠首饰,匆忙又兴奋:“快来选选,陶安那边送来的!”
陶安和于姿在认识的第七年选择“闪”婚。
从确定关系的那秒,陶安便把与温灵的婚礼现场想了个大概——与如今完全相反,与他妻子想的一模一样。
温灵在他表白、求婚,都要他再三承认:他们这场长达七年的“针锋相对”是由温灵取得金杯。
陶安承认,他甚至上赶着承认。
在欺负她的时候、在看见她追沈示白的时候、在发现她又重回单身身份的时候,心里溢出来的爱、恨以及庆幸,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输了。
博弈输了、对抗输了、谎言输了。面对温灵的一切,他由里到外、从上自下、从头到脚,他就没想过赢过她。
曾经试着掩埋的感情和欲望随着与她的接触愈加鲜明起来,听到她若有若无的叹气,得知家里人想安排她相亲时——他慌了。
在之后得知是温灵故意诈他而编出来的借口也丝毫不后悔。
陶安那时搂住给他说开的温灵,“早就想这样做了,如果不逼逼我,我还能忍。”
他全速表白,没有想后路——拒绝大不了重追,他不会换其他人,就算她讨厌她,觉得他针对她所以恨他……他都不在乎。
他只想追到她,想她无名指上戴上他戴上的戒指。
等待的时间都是刻进骨头的煎熬,温灵的同意是解药。
他在婚礼上坦白,他在温灵答应的第一秒,不对,应该是第零点零一秒,脑子里不是喜兴,而是他们的婚礼。
他们的今天。
陶安在缦城——这座辽阔零碎的海城,温灵的故乡——买了一座未命名的岛。
它浮在缦海的中心,稍稍靠近左边的位置。他在认识温灵后的第二年听她说过这座岛似在心脏的位置,想去一次。
他买了,在她说过后立马买了,花了他从事演绎事业所有的片酬。不够,还不够,他在第三年的冬末才彻底付清。
直到五年后才公布……陶安说到这里想帮温灵擦眼泪,温灵趴在他肩头用他定制的西装抹泪水。
买了之后,冠名权落在他身上,他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每每在深夜想出的名称总在第二天早上被无情扼杀。
不是太土就是太短,又或是没有寓意,他狗急跳墙时有想过直接取温灵的名字,叫温岛或者灵岛,但总感觉怪怪的——客人哈哈大笑起来,打转的泪珠在光华流淌下,闪烁奇迹般的金色。
陶安索性放弃,索性丢在一边。
转机是在一场戏中,他望见温灵对着剧中一大片玫瑰花发呆。
“别说了别说了!”温灵跳出来打断他,陶安拂上她泪花花的脸。
“要说的。”
“把我的爱,压抑了七年的爱都说给你听。”
他从没有如此坚定地决定用这个名字——玫瑰岛。
缦城的一座无名小岛有了专属的名字,也有专属的寓意。
千言万句化作两个字。
温灵。
让温灵开心是它存在的意义。
把温灵惹哭到止不住也在他的计划内。
能直接省掉那些索然寡趣的敬酒环节,他抱着穿着瑰丽礼服的温灵进婚房。
——玫瑰岛上一座小屋子。
在交往的第二天,温灵接过陶安递过来的设计图纸,他起初还想骗她是帮朋友出建议,但在发现布局都是她喜欢之后,意识到了不对。
两人吵着闹着把设计图纸完成,在办婚礼的前半个月完工。
在婚礼当天正好能住进去。
“好了好了,新郎新娘入洞房了,大家吃饭啊!吃饭吃饭!”陶安的妹妹站起身招呼大家吃饭。
众人笑得合不拢嘴,跟周遭的人窃窃私语,饭哪还顾得上吃。
宋声眠泣不成声,被于姿的怀抱包着哭。
媒体的摄像机在闪,陶安有为媒体设置专门的位置,他邀每一位都在见证他与她的幸福。
于姿安抚怀里的人,另一只手丢了几个花生米进嘴,“别难过啦,而且灵灵肯定还会再拍戏的,说不定还要温灵养家呢!陶安那个败家子花钱如流水!”
宾客聊着也吃起饭来,首尾相继的端菜上饭。
彼时,一串盈盈又愉乐的脚步声往她们靠近。
是打从婚礼仪式开始五分钟不到便消隐的宋知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