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了。
雨水模糊了笔迹,与黑暗一同淹没在深夜里。
宋声眠神绪被沈示白拖回此刻。
“要折磨我的话,你赢了。”
沈示白灵魂死在风里。
灼热吐息呼在宋声眠的肩颈。
她竭力压制住体内泛起的痒,自由的右手撑在沈示白的胸膛。
宋声眠发现她哑口无言。
对。她要折磨他。
身上的沈示白喃喃细语,呼吸的痕迹在宋声眠肩膀停留,她的耳朵罢工。
“……别抱了,你快点回家洗澡去。”
她推搡,沈示白抱得更紧,她这才听清他一直在说的内容。
“我跟鸥时不是真的,我从没爱过其他人,我只想爱你一人。”
“我没法了,只有来找你。我沈示白要被你弄成疯子了。”
风神调皮使劲,把透明伞从头上刮走,碎叶残枝快乐迎接新伙伴。
宋声眠和沈示白顶着暴雨相拥。
“回家回家,沈示白……”
宋声眠的第三次反抗,月光溢出云层,泄出长而细的一道伤痕。
沈示白松手,滴水的头发将宋声眠的短袖害得润湿。他拨开她粘在脸蛋的短发,睫毛上下扫在她微红的鼻尖。
“承认你不爱我,宋声眠,”
“你承认你不爱沈示白,宋声眠,”
“只要承认,我再也不来骚扰你。”
大风里,他潮湿无比的话语挂上弦月,像玻璃碎片。
吹落后漂泊流浪。
宋声眠捂住因震荡倒塌的月亮。
沈示白的眸子卧着她,盛着月色和倒影。
夏夜在两人心头作了一首悲歌。
她瞧见她们汹涌的情绪臣服于月神。
“是,”
“不爱。”
“不爱沈示白,宋声眠不爱沈示白,宋声眠恨他。”
恨。
熄灭了沈示白。
他苦笑,庆幸情绪的反应迟钝,起码比理智慢一分。
那他捋开的发丝温柔听话待在耳后,怎么也扬不散。
“好,好。我明天签字。”
“……我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我放你走。”
沈示白后退,直到无处可退。
他湿得满目疮痍。
在这个澄静的夜,情绪零碎,声音葬在风里。
宋声眠看见沈示白的背影很狼狈,上车的动作、系安全带的动作、扯驾驶座帘子的动作。
——都好怆痛。要把人间挡住。
她亲手杀死了他的心脏,复仇感达到巅峰。
她为自己的十三年,为沈示白的高傲接受星辉和弦华。
宋声眠慢慢走去捏起雨伞,里面坐满了看热闹的桠杈,一概倒掉。
只剩她一人。
偌大的天地,她得益于月神的褒奖。
城堡的公主需要只身一人面对风雪。她是这样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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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们闹矛盾了?知惬昨天跟我说要求解散?”
于姿一头雾水,拖开餐厅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后趴在桌上凑近宋声眠,“他干嘛了?宋追因出来了?”
“他要求的不是解散,”宋声眠否认。冰柠檬水保持端上来时的刻度。
“是解约。”
“解约?!”惊讶吞噬于姿,她嘴巴不由自主张大,“上帝,我在做梦?你们要解约?跟礼屿?”
私密套间的隔音效果不差,于姿的惊呼漏不出去。
宋声眠手链闪闪发亮,昼白的顶灯为之自愧不如。她舍得端起冰柠檬水,送到唇边,“礼屿不给解约,就解散。这是我们两个的想法。”
“去哪里?”
于姿的手机提醒应时出现。宋知惬把来龙去脉捋顺发给了她。
待她再次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咽咽口水,喂给嘴巴好大一口绿茶。
宋声眠挑眉,互通心意。
“壹越真是钱多气粗……”于姿看向窗外,手指揉着手腕,“我开始相信Epoch红到全宇宙这句话了。”
壹越在等Epoch两人考虑的日子里,往只待Epoch翱翔的天空填了更多的云和彩。
往只为Epoch造的海里的放了生命。
等他们入住的世界愈发鲜明。壹越是他们的不二之选。
巨大的欣喜过后是纠结,于姿捏着手心踱步,“可礼屿真会放人嘛,沈示白那人盯你盯得哟……看来悬啊。”
“已经递交辞职书了,违约金我们会陪的。沈示白也同意了。”宋声眠俏皮弯唇,她拉住于姿的手,“你答应走,我们周一就能走。”
于姿抚摸手背的纹路,欲言又止,期待着又犹豫着。
她在担心。
壹越安排得万无一失,经纪人必定也在规划之中,她单单在礼屿待的几年,比起经验老道的王牌经纪人,冒出自卑的怯弱。
宋声眠笑吟吟,看出于姿的忧虑,“我们跟壹越那边沟通过,那边对我们带经纪人过去……”
“没有任何意见。”
她戳破膨胀焦虑的气球,送上安心剂。
——“Epoch需要你,我和宋知惬需要你。”
“我们的王国必须有你。”
构造Epoch殿堂的于姿定然要出席之后的辉煌。
“好啊,我们走。”于姿开颜。
包厢舒缓起来,高空漂浮日月重光。
柠檬籽未清理干净,宋声眠不凑巧吸进酸意,触目午后的天光折断在窗前。
她又想到一件事。
“我这几天就不回礼屿了,有点事需要处理。”
“嗯?”
宋声眠揣摩着用词,前思后想,挑了个于姿勉强能接受的字眼。
“答应了一个孩子暑假带他去玩,他高考成绩比平常多了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