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 me!Come on here!\"打头的男人往后招手,他像是职业选手,游起来如鱼遇了水,后方的人皆跟在他身后。
宋声眠暂时与沈示白分开,他一只手去控行李箱的方向,一边环眺四周的环境。
“嘣!——”
炸弹声响崩塌,晴朗的天际当即笼罩一层灰雾。
下午四点的时间,漫上火烧云的彩云。
海里只有拨动水的声音。
他们游了好久,游到四肢毫无意识,归于本能地往前游。
领头男子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宋声眠怀疑是自己耳朵进水。
朦胧里,海水溜进了身体不少,身躯沉重得要掉进深处,她打起精神,尽管如此,只是听见些许\"hurry up\"和\"island\"的短语句子。
她扭身去撇身后,那座桥早已隐没在云里,唯有灰得发红的云是提醒她存在在现实生活的证明。
等等!
宋声眠的血液往眼睛涌去,她用力拍打水面。
“沈示白!”
她不敢相信那奄奄一息,几乎飘在风里的,是一如既往都高傲的沈示白。
脆弱僵硬得马上沉入海底。
沈示白那抹生气被渐渐唤起。
宋声眠不断叫着,往后游,纵使离远前方的人。
她不知晓自己有拖动他的力气,沈示白灌了铅的沉。
“……我自己来,你保存体力,前方有一片明礁,我们先去那边吧。”
被搂进宋声眠怀里,沈示白奇迹般恢复了些体力,他为她托力,帮着划过漂远的行李箱,“行李箱一定不能丢,里面的东西可以供我们撑一个礼拜。”
推她的力气不小,宋声眠的心惊胆战消失,借着行李箱休息,沈示白游向岸边的一小块明礁。
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双腿碰到坚硬的礁,死亡的气焰才肯放过他们。
粗略数来不亚于五十位的大部队已盼不见踪影,宋声眠祈祷他们能游到七公里那片岛屿,最后获救。
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也得救就更好了。
尖锐不平的礁石刺着后背,沈示白听其自便,他大口喘气。
“你带了糖吗?我口袋的被水冲走了。”宋声眠把行李箱摆在他身边,“你应该还是低血糖。”
他破碎不堪,直起身子咳出水,“你打开吧,里面有糖,顺便拿点东西吃。”
沈示白遥瞻晚霞显现的天边,他假使没估错时间,他们在水里待了三小时打底。
生死攸关,宋声眠顾不上礼貌翻别人的东西不对,打开的行李箱占了一大部分空间,里面的衣服和食物幸运逃过这一劫。
她扯碎装水果的密封袋,浸在海里草率过一遍水,递过苹果,另一只手拆开面包的包装袋。
“我们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等涨潮我们会被卷下去的。”
下一步是换掉身上这一套湿淋淋泡发的衣服。
待沈示□□力稍稍恢复,宋声眠掏出两套衣服,一套归他,一套自己穿上身,“先换上,今晚看情况撤。”
“你吃了吗?”
沈示白霍地开口。
他接过衣服自觉转身,两人背对背。
宋声眠停顿,脱掉水淋淋的外衣,换上他的白衬衫。
海鸥掠过水面,飞过他们。
“那些食物两个人不太够,如果这几天等不到救援的话,三天就会……”
沈示白听见湿衣服落地的声音,他隔了几秒,附身拿出纯牛奶和面包,盯着她。
“吃。”
“能吃几天吃几天,我们辛苦上来不是让我来看你死的。”沈示白的语气听上去离死亡相隔万里。
宋声眠受着沈示白闪灼目光,吃完面包和纯牛奶。
夜景展开,他们靠最后一丝余晖找到较为安全的一片大明礁,高度高了不少,这下除非起高水位的涨潮,不然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换为原来的湿衣服游到对面。
安置好行李箱,黑夜彻底笼罩大海,骚动的海浪声扬起一波,落下。
水冲击下方暗礁的声音若隐若现,裹了一层神秘的危险。
四面寂静无声,波光粼粼的海面似昂贵丝绸,吸纳洒在上面的月光。
宋声眠抱膝,抵住硬邦邦又水冷的礁,沈示白离她一米远,双腿交叉,同样背靠礁。
两人久久沉默。
“你说活下去的几率有多大?”
微弱的光下,沈示白摸索到一块上衣,他再次把藏在里头的水拧出来。落地的滴滴答答,出现除海声之外的声音。
他怀着镇静的心眺望月亮,“百分之九十。”
是准确的数字,宋声眠讶然歪头,“为什么是百分之九十?”
“一星期,应该够了吧?”沈示白绕过正面回答,扭头凭着记忆望向黑暗里的宋声眠,“一星期,可以撑到救援队来吧?”
七公里十公里的岛屿好找,他们的位置不上不下,海边的暗礁明礁多得数不清,无人机看完都要花好几天。
“不确定,我们的位置很偏。”
“明天我爬到上面的礁顶写上求救信号。”沈示白细不可闻地叹气,回答方才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十就是不确定的时间因素。”
海风吹来,与下午咽下的海水产生链接,宋声眠体内凉意袭来,没听见沈示白低低自话。
她缩了缩手脚,往沈示白的方向挪了挪。
“挺巧的,居然是同一个时间段的航班。”宋声眠试着找话题。
沉默的夜晚一秒钟延长到一分钟。
沈示白在澹的海夜戳开话题的洞。
“我看到孟寻的朋友圈了,知道你也要来米兰。”
“是吗?她发了什么内容呀?”
两人的谈话像新年点燃的爆竹,由潮湿的部分烧到干燥。
谈开了。
“那五十二万是不是你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