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穿鞋,她却感觉他周身透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被他狭长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仿佛要被他给看穿了内心。
“这个……你先给我穿好鞋。”
裴复垂眸给她另一只脚穿上鞋,动作刻意放慢,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未加阻拦放任她拔腿而去。
赵攸宁也不敢回头,边走边道:“本公主累了,先回去了,你明日就来青鸾宫上任吧。”
裴复站起身,望着她越走越快,渐渐远去的倩影,目光微眯。
没有人会无端对另一个人好,更何况华容公主与自己身份如此悬殊,她对自己的这些举动一定别有所图,可她到底图什么?
赵攸宁回宫之后命人去办理裴复调入宫中为侍卫的事,顺便将他的卷宗找来。
可是回来禀报的宫人说找不到他的卷宗。
按理说所有宫奴都应有身份记录,可为何找不到裴复的?
她来到司奴坊掌管宫奴资料的地方,司管大人向她解释一番她才明白。
裴复的身份有些复杂,他本是官奴,被赏赐给朝廷官宦,幼年时逃出了主人家,几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被京城守卫发现抓了回来。经过严刑拷问,他说自己完全不记得主人,也不记得父母是谁,甚至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之后被安排到了鹿苑养马。而裴复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另取的,所以宫中压根就没有他的卷宗。
“既然没有卷宗,你们当初是如何知道他是官奴?”
“官奴都是罪臣之后,身上有烙印。”司管大人答到。
赵攸宁回想起裴复身上,不记得有什么烙印啊,难道是鞭痕太多没注意到?
她不太记得原小说中裴复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记得他出身为奴,一直受人欺凌。也许正是因为活得苦痛不堪,才被逼成了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疯子。
“罢了,既然没有卷宗,你们就重新替他拟一份,直接抹去他奴隶的身份,就写他是庶民出身。”
管事的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怎么了?有问题吗?”
“回禀公主,大昱律法森严,身份尊卑有序,奴隶只有立了军功才能脱奴籍。”
赵攸宁直言:“倘若本公主强行抹去他奴隶的身份,你们又能奈我何?”
这时从书架后走出来一位身着官服,气质儒雅的男子:“公主,且不说宫中侍卫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他一下子和其他人平起平坐定会引起不满,而且就算真的在卷宗上改了身份,在旁人心里他依旧是个低贱的奴隶。”
“你是?”
他自报家门:“微臣太常寺少卿陈敏彧拜见华容公主。”
赵攸宁认真打量一下他,原来他就是陈敏彧,男主赵璟宁的亲信,为他出谋划策,争夺帝位,在赵璟宁登基后为他整顿吏治,肃清朝纲,一路晋升为右丞相,和她舅舅左丞相叶程云并立为文臣之首。
“原来是陈大人,你为何在此?”
“微臣路过此地,听到门口宫人的闲话,进来看个热闹。依微臣方才所言,公主若真为那个奴隶考虑,何不送他入军营,只需做到百夫长就能光明正大摆脱奴籍。我朝有许多将领都是奴隶出身。”
若是寻常人,她自然没有顾虑的送他去参军,可他是裴复啊。她知道他武功高强,一直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就怕他上了战场如龙入海凤腾空,步步高升,到了她掌控不了的地步。
赵攸宁皱眉短叹,向陈敏彧道了谢:“你的话本公主会考虑的。”
“公主,微臣还有一言,明日太子和三殿下就要回京了,届时还请您少为难些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