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菱的红烧排骨,让钟大柱对她的手艺有了新的认识。
钟大柱一直认为自己对食物没有任何多余的需求,随便吃上几口,满足身体需求就足够了。
可是这崭新白瓷大碗里的,裹着油亮赤色酱汁的排骨,却硬生生让他食欲大涨,多吃了一碗饭。
因为祁珩家送来了不少的调味品,钟菱就奢侈地炒了个糖色。
那一丝甜味锁住了排骨的鲜香,为浓墨重彩的酱汁添了至关重要的一笔。并且排骨的火候也掌握的很好,骨边的肉早已炖的软烂入味,一抿就掉。那骨头却依旧存留了鲜美,叫人恨不得嘬个干净。
那滴落在碗中的酱汁给米饭染上了色,那送来的米品质很好,吃起来也格外香甜。钟菱就格外偏爱用着汤汁拌饭,除了红烧排骨,她还炒了一个青菜,刚好可以解腻。
比起那外面卖的烧鸡馒头,这一顿饭,可是实打实的有家的味道。
钟大柱竟久违的,对明天吃什么产生了一点期盼来。
他开了一坛酒,喝得跌跌撞撞才回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吃的是蛋炒饭。
昨天没吃完的米饭在井里放了一夜,粒粒松散,用来炒饭刚刚好。
钟菱一口气放了三个鸡蛋,这一大盆蛋炒饭金灿灿的,每一粒米上都裹着蛋液。切得细碎的青菜和胡萝卜点缀在其中,看起来鲜活又美味。
炒饭刚出锅的时候,钟大柱推门出来,他的身上带着过夜的浓厚酒味,让钟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还合您口味吗?”
钟大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钟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您中午回来吃吗?”
“回来,上午去田里。”
钟菱点点头,迅速规划起了午饭吃什么。
饭桌上的一如既往的沉默,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钟大柱迅速的吃完后便去了田里,而钟菱吃得少且慢,等她慢悠悠地收拾完厨房,小棚屋也刚好传出了动静。
“吃饭了少爷!”
钟菱双手端着砂锅,灵活的用脚尖将临时挂上的薄纱帘掀开一条缝,迅速地闪身进了棚屋。
祁珩已经坐起了身,正睡眼惺忪的将手中的毛巾投回到脸盆里。
“砂锅烫,你小心啊。”
钟菱将砂锅一放,端起泡着毛巾的脸盆就往外走,顺手还捞过了祁珩换下来的长衫。干脆利落的像是个干惯了活的人。
祁珩眯着眼睛,有些困惑地望向那院子里的纤细身影。
在他得到的情报里,唐家二小姐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若不是祁珩观察了钟菱的手指,确实没有发现很明显的劳动的痕迹,他真要怀疑情报出问题了。
“祁珩!我出去一趟昂,你吃完了就放着吧,我回来再收拾。”
“等等!你要去哪……”
被迫困在床上的祁珩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他的阻拦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待他探头望去时,院子里只有两件挂在竹竿上的衣裳,在阳光下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她这么急,是要去干什么?
……
钟菱很快给出了答案。
独自留在家中的祁珩,先是和皇帝派来的人简单的交接了一下,又开始翻阅伪装成诗册的公文。
在他看到杞县干旱的处置事宜的时候,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祁珩迅速收好书册,朗声问道:“你回来了?”
“是啊。”钟菱背着小竹筐,一边擦着汗,一边闯进了小棚屋,一把端起桌上晾着的艾叶水,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这是她早上端进去的,放在祁珩够不着的位置,现在全都归她了。
“你这是?”
钟菱背后的小竹筐里,一枝粉嫩嫩的荷花正探出头来,搭在她的肩膀上。矮上一头的几株莲蓬七扭八扭地靠着竹筐。
“昨天下山的时候,瞧着村里好像有一口塘。”钟菱喝够了水,豪气地抹了一把嘴角,“早上突然想起莲藕排骨汤的菜谱了,就去池塘边看了一眼。”
祁珩皱着眉,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娇嫩花瓣:“你摘的?”
“当然不是了。”
钟菱转过头,在背篓里随手捞了一个饱满的莲蓬,顺手就朝着祁珩丢了过去。
“昨天抬你下山的阿宝和根子都在塘里捞藕,我说想买一点,他们非说送我,还折了花和莲蓬来。”
阿宝和根子的态度,几乎都算得上热烈了。
钟菱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年串门的小孩,都没等她客气上几句,阿宝直接夺过她的背篓,就开始往里头塞莲藕,一边塞还一边问她“够吗”。
旁边的几个小伙子连声指责阿宝粗鲁,手忙脚乱地帮着清洗莲藕,还折了荷花塞给她。
热切到让钟菱感觉到一丝丝的惶恐。
她大概能猜到,村里人对她热情,是因为钟大柱,或者说是因为钟大柱赤北军将士的这个身份。
赤北军为何对这个村子有这样大的影响,前世一直深居后院的钟菱并不知晓。
虽然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钟菱还是先动手处理起了这一筐的藕。
可能是因为品种问题,有几节明显看着粗壮些,钟菱便挑出来,洗净之后切成大块,和排骨一起煲汤。
而明显脆嫩些的藕,便切成薄片,用来凉拌。
钟菱的厨艺,除了来自陈王府的书籍,府中一位韩姓师傅,也教会了她许多。
排骨莲藕汤,便是那位韩师傅的拿手菜。
韩师傅在陈王府对钟菱颇为关照,以至于钟菱现在想起他,还有几分感慨。
那弥漫在厨房的浅淡惆怅,很快被祁珩的呼喊声驱散。
钟菱有些不明所以,她从窗口探出头去,只见阿宝正站在棚屋前和祁珩说话。
但是很显然,阿宝并不知道怎么和祁珩这样的文化人交流,肉眼可见地扭捏。
“啊你来的正好。”钟菱擦了把手,将刚拌好的藕片端了出去:“刚想给你们送去呢,凉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