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偏殿中的景象她记忆犹新,本质上他们是同类,只是和钟大柱比起来,怀舒稍微通透些罢了。
里正儿子朝着她摆摆手,捏着柿子朝溪边走去。钟菱也收拾了一下背篓,准备回家。
她刚走了几步,那几个孩子突然开始喊她。钟菱一回头,就看见一辆眼熟的马车停在村门口。
那是祁珩家的马车,上面下来的小厮看着也面熟,钟菱曾经在墨坊见过他。
“小钟姑娘,我家公子让我来跟您说一声,后院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入住了。您可以先收拾起来了,约莫后天中午来接您。”
铺子的装修还差一点,但是小院子是完整现成的,并不怎么需要装修,置换了一下家具后,祁珩甚至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都已经添置好了。
钟菱和那小厮道谢后,小厮也没急着走,他转身从车上拿下来一个罐子。当着满脸好奇的孩子们的面,掏出了一把糖。
孩子们欢呼的声音拔地而起,一阵高过一阵。
祁珩居然还没忘记他的这些小伙伴们……
钟菱笑了笑,提起袋子往家里走去。
这搬到城里去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早一些。
她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去了一趟京城。采购一番之后。便直接去了隔壁村。
没有惊动怀舒师父,只是将装着一些油、盐等生活必需品的竹筐,放在了寺庙门口,并留下了署名。
而不知为何,她没有和任何人说怀舒的事情。
可能是怕钟大柱想起以前的事情,也怕祁珩这个对赤北军特别感兴趣的人,会跑去打扰怀舒。
总之,隔壁村的寺庙,成了钟菱的秘密。
……
钟大柱父女二人根本就没什么行李。在向小厮打听了一下京城小院的情况后。他们背上个背篓,把门一锁,便就搬了家。
京城里的小院,由钟大柱打理。钟菱刚到京城,便一头就扎进了小食肆的厨房里,又是定制砧板、又是买各式各样的菜刀,里里外外忙活了好几天。
等到祁珩处理完了杞县干旱的后续事宜,赶在第一时间去找钟菱时。距离钟菱搬到城里来,已经过去四天了。
祁珩熟门熟路的在小食肆的后门下了马车。
后厨正在试菜,大大小小的碗碟铺开来一片,明明只有钟菱和钟大柱两个人,可硬是让人觉得拥挤。
钟菱围着围裙,头发用布包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微微弯腰,目不转睛地盯着案板,左手按着胡萝卜,右手握着菜刀。
手起刀落,刀锋化作一片残影,哒哒声清脆又有节奏。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祁珩走到了面前也完全没有察觉。
钟大柱坐在一旁吃饭,他面色淡然,丝毫没有被这节奏极快的切菜声影响到,显然是见惯不怪了。
胡萝卜丁在泛着冷光的刀影下堆成了一堆小山。
随着最后一点胡萝卜被推到刀下,钟菱利索地把菜刀一放,双手撑着案板,沉沉地叹了口气。显然是对这一根胡萝卜展现出来的成果并不满意。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祁珩问道:“怎么了这是。”
钟菱还是盯着面前的砧板,一个眼神都没给祁珩,面色沉重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什么不行?
祁珩尚未从高强度的公务中缓过神来,他被这两个字惊得一激灵,没来得及多想。只听见钟菱情绪激昂地说道:“我这半路出家的厨子,刀工不行啊!”
她伸长手,捞了一个大盆过来,递给祁珩看。
里面满满的是切成薄片的萝卜,想来也是钟菱用来练习刀工的产物。
再看钟大柱碗里那扣在白米饭上的浓稠酱汁里头,石榴籽大小的五花肉。祁珩好像明白这厨房为何如此拥挤,也知道钟菱这几天到底在忙干什么了。
只是祁珩左看右看,都觉得这萝卜片是又薄又均匀,那胡萝卜丁也是方正好看。
碰到不懂的外行,钟菱没法舒张心中的郁闷。
她又叹了口气,点火烧油,将案板上的胡萝卜倒了进去。又指挥祁珩去取来隔夜冷饭,利索的完成了一大锅蛋炒饭。
每一粒米饭都裹上了蛋液,是粒粒分明的金黄。
祁珩一边咀嚼着,一边听钟菱诉苦。
钟菱是在品尝了揽月楼的菜之后,意识到自身的问题的。
她不过是靠这些小聪明,依仗特殊的经历,还有特别灵敏的味觉,方能在被称赞一声“好厨艺”。
可是开一间食肆并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祁珩花出去的那些钱也不是闹着玩的!
她的脑子里有无数精彩的菜谱,她在调味方面也有着超人的天赋。
可是光有天赋是不够的,那些大厨们,哪个不是从幼年时就开始切菜、颠勺。
刀工对菜品的味道有很大的影响。而只有日复一日的练习、才能将菜品的味道发挥到极致,所谓天赋,也得是在勤勉的努力下,方才能造就天才。
她能做京城里从未出现过的创新菜,可是,创新菜终究是不能占据菜单成为全部。
而她的基础功,也只能做些好吃的家常菜。
虽然祁珩吃了都说好,但是和揽月楼的菜比起来,确实是没什么竞争力。
因此,钟菱这几日坐在小食肆里,除了扬长避短的拟定菜谱,她还制定了一系列的营销手段,力图在宣传上占据优势。
“其实我考虑到你会忙不过来,也是来问问你需不需要招些人手的。”祁珩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钟菱。
“你得留些钱傍身,前期的帐从这里走。”
钟菱没有多客气,接了过来。数钱的同时也没忘记给祁珩画了个大饼。
“那等过年的时候,我会连本带息一块还你的。”
眼下也确实是缺钱的时候,不仅买菜买肉要钱,要得雇人。
如果要雇一个成熟的厨子,就更贵了。
其实钟菱唯一接触过的成熟的厨子就是韩师傅,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