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把剩下的包子带去厨房与其他下人吃早饭,云修一个人留在了屋里,他打开了窗,有麻雀从眼前叽叽喳喳的飞过。
“元白还会做饭。”云修突然对着空气道。
“还很好吃。”
但是现在她是没空做的。
他半躺在贵妃椅上,手里看着半卷书,看着看着一滴眼泪掉在纸上,他连忙翻页掩盖。
吃过午饭后,云修便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要是之前,午睡起来他一定是要看戏的,但是下午元白在外面催人进云府把戏台子拆了,他只好走过去远远地看他们热火朝天的拆台子。
他本以为这些人要拆很久,能拆到元白回来,谁知一会儿就结束了,火急火燎地把木料抬了出去,只留下一片寂寥的空地。
“阿叶,我想去亭子里坐坐。”
“好呀,少爷,我顺便拿点你爱吃的果脯。”
“让小虎去拿。”
“好。”
到了亭子,云修心神不定的看着阿叶。
“少爷,你是有话问我吗?”
云修被揭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无措的摸着脖子,“那个…你前几日不是出去了吗?”
“嗯,去家里看了一下。”
“所以你……经过了城北胡同那户卖豆腐人家吗?”
“卖豆腐?很多卖豆腐的人家呀?”
“就是……就是……”云修突然难堪起来。
阿叶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少爷,你是说豆腐西施那家?”
“嗯…”云修不好意思打听。
“吕雀哥去年进了胡员外家当了第八个小侍。”阿叶直白道。
云修大吃一惊,不可思议,说话结巴,“他,他,他给胡,胡员外当,当小,小,小,小侍?”
阿叶不明白少爷为何这样吃惊,“吕雀哥虽然年纪大点,但是人长得好,被胡员外看上也正常,再说胡员外都快半百岁的老妇了。”
“麻雀攀上了高枝,人家母父正高兴呢,吕雀哥他妹妹才有钱讨到夫婿,现在他们家豆腐都不怎么卖了,享清福呢,吕雀哥正受宠,有钱。”
云修很难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简直快要颠覆他的构想,事实上他一直在刻意逃避这个情敌的一切。
“我是说他怎么会嫁呀?”
“少爷,这没有不可能呀,这可是福气。”
“那元白呢?她怎么看?”云修开始口不择言。
阿叶越来越觉得奇怪,“少奶奶有什么看法?以前邻居家的哥哥有个好归处,自然是真心祝福的呀。”
“不可能呀!”
“少爷?您怎么了?不可能什么?您别吓阿叶。”阿叶看着自家少爷瞪着双眼珠子发愣,嘴里喃喃自语,惊慌失措地拉揉少爷的手。
云修渐渐回神,豆大的眼泪掉进领口,“元白喜欢他。”
“少爷你在胡说什么呀?”
“真的!”云修抓着阿叶的身子,大哭,“阿叶,是我拆散了他们,我抢走了元白。”
阿叶又慌又急,“不哭不哭,少爷,别瞎说,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等少奶奶回来吧,这,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的……”
云修听不进,自顾自的道:“四年了,我和元白成亲四年了,他早过了婚嫁的年纪,就是在等元白,他怎么就突然给人当小侍了呢?”
阿叶不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听得又是糊涂又是心急,毕竟少奶奶少爷婚姻四年可从未有谁提到过一句吕雀哥的事,阿叶就只知道吕雀哥曾是少奶奶家的邻居。
“喂!说你呢!你找谁呀?元婶她们家吗?”
云修心里吓了一跳,他一个富家公子来这种贫苦百姓的住所,确实有点无所适从,扭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在隔壁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嬷妈给他查探过,这个就是吕雀哥,家里是卖豆腐的,还有个年纪很小的妹妹,与他想找的人是邻居,她们几乎算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了。
“昂…是…找他们家。”云修躲开他审视的眼神,暗暗想着这吕雀哥要是皮肤白皙一些,装扮装扮一番,也算是美男子一枚,心里不禁泛起丝丝酸楚和低落。
“元婶她们一家出去了,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你……找他们有什么事?”
“啊?她们……她们去哪儿了?”
吕雀哥有些不耐烦,“胡员外家胡老夫人要做寿,元婶一家被请去做寿包了,你找她们到底有什么事?我帮你告诉她们。”
“哦——是……是……”云修是偷偷自己过来的,他没有告诉阿娘,阿娘昨日才从邻省卖了一批茶叶回来,他来不及求她,不过今晚求她也是来得及,阿娘和阿爹什么都会答应他的。
“我是云家茶莊的,我们家……缺个可靠的帮工,听说……听说这家……包子铺的女儿……人特别好,所以想问问她愿不愿来茶莊…帮活?”
“还有…工钱很多!特别多!只要她来,想要多少都可以。”
吕雀哥突然噗嗤一笑,“我说呢,果真又是为元白来的吧?”
云修听到心上人的名字,脸色通红。
吕雀哥见了,心中了然,满脸讥讽喊道:“别费心思了,她不会去的。”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吕雀哥笑笑,“在你之前,可有不少男子来找她,漂亮的、有钱的、贵气的、温婉的、会读书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她通通都拒绝了。”
“您啊——没机会。”
云修极少体会到这种耻辱,他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哪里受过这些穷人的羞辱。
吕雀哥见他垂头愣着还不走,又刺激道:“如果你非要知道原因,那我就告诉你。”
“我和元白十分相爱,她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拒绝你们这样不知廉耻的男子,很快她就会凑够彩礼钱,我们就会立刻成亲,还会生很多漂亮的孩子。”